第76章(2 / 2)

事,她闷闷不乐地仰起头,一轮缺月刚刚好悬坠在那破陋的窗格里。

难得的,苏妙漪竟也久违地生出一丝倾诉欲。

“容玠,我从来没和你提过我的娘亲吧。”

她望着天上的缺月,轻声道,“当年我们一家也住在临安城,那时候我爹还是个刀笔吏。他性子直一根筋,遇事不会转圜,很快就得罪了人,官职也丢了,只能靠卖字画谋生。可他只是个被罢免的刀笔吏,又不是什么文坛大家,那手字画能卖几个钱?”

黑暗中,容玠又一次睁开了眼,眸底一片清明。

“苏家家底薄,很快便耗尽了积蓄,连原先的宅子都只能变卖了,住进了更小更破的夯土房……我娘从前也是出身官宦人家,压根没受过这种苦,那段日子,她几乎每天都要和我爹争吵。再后来,她便跟一个汴京来的、只有一面之缘的字画商人跑了……”

容玠神色微顿,转头去看苏妙漪。

察觉到到他的视线,苏妙漪扯扯唇角,“对,你没听错。她丢下我爹和我,就这么跑了,去过她飞黄腾达的好日子了……”

她转头对上容玠的眼神,平静的口吻里带着一丝偏执,“所以容玠,别跟我提富贵背后是什么污秽腌臜,我不在意。我只知道,若我从前便有万贯家财、富比王侯,那我娘就一定不会离开。钱财未必能给人快乐,但至少能阻止人失去更多。”

容玠默然不语,眼神里却多了些什么。

半晌,他才问道,“这些话,为什么以前不说。”

苏家的旧事,她的童年过往,为什么在娄县时,不肯告诉谈婚论嫁的卫玠,如今却对容玠畅所欲言。

苏妙漪怔了怔,收回视线,“我怕我的心上人嫌我市侩。”

“……”

二人都不再言语。

破庙内恢复了一片死寂。这一次,却是容玠心烦意乱,再也没了睡意。

窗外的不圆之月洒下凄清惨白的月辉,将围靠在梁柱边的两道身影投在地面上。

容玠一垂眼,就看见了地上的两道影子。月光将影子间的距离拉得极近,就好像他们二人重叠在了一起,是前所未有的亲密与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