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谦变了脸色,失声嚷了起来。
端王的眼神陡然锐利,“你是在质疑本王,还是在质疑父皇?”
沈谦扑通一声跪下,虽冷汗涟涟,却还硬着头皮道,“草民不敢!只是,只是闫如芥一事风波未定,苏妙漪是闫如芥的继女,此刻已经自身难保,如何能做骑鹤馆的掌事人,这怕是不能服众……”
“是么?”
端王扫视了一圈,“你们不服?”
议事厅内鸦雀无声。
沈谦咬着牙,垂死挣扎,“草民说的是百姓……”
“裘恕。”
端王忽然扬声打断了他,起身对众人道,“也就是闫如芥,已将所有家财赠予皇室,包括他名下的所有产业。从今往后,裘家的所有田地就是皇家田庄,所有铺子也直接由内廷的少府管理……”
苏妙漪脑子里轰然一响,蓦地站起了身。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端王,看着他的唇瓣开开合合,却觉得那声音逐渐模糊。
“鉴于汴京城里的商行大多都与裘家有生意往来,所以未来的日子,官府和骑鹤馆最重要的任务,就是竭尽心力完成这次交接,而父皇、本王还有闫如芥,一致认为,这件事交给苏行首是最合适的……”
剩下的话,苏妙漪一个字都听不清了。
直到蔡行首黑着脸,将那仙鹤扳指从自己手上硬生生摘了下来,交给祝襄,祝襄又递了过来,她才恍然回神,“……”
“苏行首,你还在等什么?”
端王强调了一遍,“这可是父皇的意思。”
苏妙漪攥了攥手,双手接过那扳指,缓缓戴在了自己的食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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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我为你死在这儿,你可会难过?◎
议事结束, 行首们三五成群地从骑鹤馆内离开。就在他们纷纷议论着裘恕将所有产业交给皇室的举动时,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风风火火地从他们身边掠过。
“苏妙漪!”
下一刻,端王出现在他们身后, 叫住了刚走马上任的骑鹤馆总掌事,“本王还有事要与苏行首商议,请留步。”
“……”
祝襄守在骑鹤馆的静室外,室内, 端王和苏妙漪相对而坐。
“本王还以为,那日同你说的话, 你听进去了,也去裘家劝过了,所以昨夜裘恕才会进宫面见父皇。”
“……我什么都没说。”
“看出来了……否则今日在议事厅, 你就不会是那样的表情。只是,裘恕既然都做出了选择,你还有什么好替他不平的,安安分分做你的掌事人, 莫要再多生事端。”
苏妙漪掀起眼看向端王,口吻有些冷硬,“殿下将我留下来, 就是为了教我做事?”
“本王是想告诉你,裘恕昨夜进宫提了三个要求,其中两个都是关于你的。一个是让你做骑鹤馆的掌事人, 另一个就是慈幼庄的安置, 他提出,慈幼庄必须由你苏妙漪和内廷一起管理。”
苏妙漪垂眼, 很快明白了裘恕的用意, “我知道了。”
顿了顿, 她忍不住又追问道,“你方才说三个要求,还有一个是什么?”
端王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裘恕向父皇求了个官职。”
“官职?”
“府库司郎中,负责筹集押送军粮军饷。”
从骑鹤馆离开,苏妙漪就去了裘府。自从那日送虞汀兰回来后,这还是她第一次来裘府。
几日的光景,裘府已经不是她记忆中那个富贵显赫的模样。脏污不堪、坑坑洼洼的院墙,被人砸下来的檐瓦碎片,还有满地无人打理的枯枝和落叶,隐蔽的侧门都是如此状况,也能想到正门更是不堪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