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1 / 2)

容玠眉峰微动,似乎是有些动容,但张了张唇,却没发出声音。

院内静得只剩下皇帝极力压抑却仍透着痛苦和歉疚的呜咽声。

端王从短暂的震惊中回过神,稍一思忖,便低声替容玠开了口,“父皇……当年之事,到底还是楼相苦苦相逼……”

“是啊,楼岳……”

皇帝缓缓放下手,抬头望向容玠,苍白的脸上透着一丝阴晦,“容玠,朕知道你拼死也要来汴京的目的……今时不同往日,当年朕无能为力,可现在……朕一定会帮你……我们君臣一心,让罪魁祸首伏诛,以此告慰你祖父和父亲的在天之灵……如何?”

端王一愣,蓦地看向容玠。

容玠定定地与皇帝四目相对,随即后退一步,缓缓跪下,向皇帝俯首叩拜,“臣,万死不辞。”

皇帝神色一松,倾身靠近容玠,用力地按了按他的肩膀。

端王站在一旁,微不可察地蹙了蹙眉。

这一次,他似乎看清容玠的表情了。与自己不同的是,容玠面上的触动,不像是真的,而像是虚伪的、浅薄的、敷衍的,甚至眼里还缠着一丝隐隐约约的嘲讽和漠然……

送走皇帝和端王后,容玠在书房内独坐了许久,眉宇间的讽意和凉薄再无遮掩、一览无遗。

时至今日,令那位愧疚反省了十数年的,竟只是不该喝醉……

而已。

这样一个帝王,要他怎么相信,若当年之事重演,若再次到了与楼岳你死我活的紧要关头,他不会再后退,不会再将站在他身后的人拎出来挡箭?

帝王之泪,可以是发自肺腑的愧悔,亦能是收服人心的秘器。

容玠冷冷地掀起唇角,眼眸漆黑。

不过不重要了……

他也别无选择。

天色将晚,暮霭沉沉。

遮云刚要吩咐厨房上晚膳,就见容玠又从书房里走了出来,吩咐道,“去修业坊。”

遮云怔了怔,“还去修业坊?”

容玠没作声,只是抬脚往外走。

贪墨案里裘恕究竟清不清白,对旁人来说不重要,可对苏妙漪来说,很重要。

“所以,向齐之远等人行贿,并非是裘恕的本意,而是他奉皇命为之,给汴京城所有商行和贪官污吏设的圈套?”

果然,听完容玠带来的消息,苏妙漪愣住。

凌长风也在场,皱着眉问道,“这么听下来,裘恕倒是为国为民、清清白白了?”

他说完这话,苏妙漪和容玠都没有应声,而是不约而同地看向他,直叫他头皮发麻,“你们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裘恕是不是清白,得问你凌少爷。”

容玠不动声色地,“被霸占家业的是你,不是我们。”

凌长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立场出了问题,双手环胸靠回梁柱上,咬牙切齿地嘀咕,“他清不清白,和他是不是我的仇人,没有冲突。”

苏妙漪看了凌长风一眼,没再说话。

“妙漪,饭做好了!”

苏积玉搓着手在堂外招呼,声音听着还有几分高兴,“容大公子既然也来了,不如今日也留在这儿用个便饭吧?”

容玠下意识看向苏妙漪,只见她低垂着眼,除了眼睛略微有些红肿,神色如常,就好像今日从未去过楼外楼,也没听过苏积玉和虞汀兰的话一样。

分明是雨散云收、事过境迁的景象,容玠却仍是嗅到了一丝山雨欲来的意味……

“来了。”

苏妙漪率先起身。

三人去了膳厅,苏积玉做了一整桌的菜,而其中最显眼、最格格不入的,就是那碗骊塘羹。

凌长风不明白苏积玉和苏妙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