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玠眸光微动,拦住了那些蠢蠢欲动的衙役,“这尤婆子胡乱攀咬的,似乎不是知府大人,而是尹大人您吧?”
“尹大人”三字一出,众人第一时间还不知他说的是哪一位,可顺着容玠的视线,所有人的目光却齐刷刷汇集在了站在知府大人后方的那位通判身上。
尹通判的表情僵了一瞬,紧接着便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荒谬绝伦!我与容氏无冤无仇,为何要费尽心思收买这么一个老妇,就为了在公堂上诬告扶阳县主?”
公堂上的对峙瞬息万变,直叫衙门外围观的百姓们看得目不转睛,大气都不敢喘。
容玠定定地望着尹通判,面上仍挂着不深不浅的笑意,眼底却蕴着幽暗,“是因为我。”
尹通判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骇人。
知府也懵了,“容玠,你此话何意?”
容玠低眉敛目,答道,“回禀大人,尹大人的独子尹璋与我是府学同窗。近日,学官们正在品议唯一一个直取入仕的名额,待选名单里,尹璋仅次于我。通判大人散播谣言、诬告家母,便是为了让学官们以‘家世不清白’为由,将我从名单里抹去,好让尹璋能顺理成章地直取入仕。”
这番话一说完,衙门外的人群又是发出一阵茅塞顿开的惊叹声“原来还有这一出!”
尹通判脸色青白,指着容玠道,“你信口雌黄,有何……”
“我还有人证。”
容玠波澜不惊地打断了他。
下一刻,三个被黑布蒙罩着头的人便被衙役们带了上来,推搡到了堂前。
三人瘫倒在地上,头上的黑布被一下揭开。
浓重的酒气瞬间在公堂上蔓延开,直叫苏妙漪忍不住蹙眉,以袖掩鼻,又搀着扶阳县主往后退了好几步。
看清那三个醉醺醺的酒鬼面容,尹通判蓦地瞪大了眼,一下冲了过去,“璋儿?璋儿!”
尹璋被尹通判晃醒,迷迷糊糊地咧嘴笑起来,“……爹?你是我爹!”
见尹璋神志不清,尹通判厉声对着容玠嚷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苏妙漪忍不住冷嗤一声,“通判大人的眼神不好使,连鼻子也是摆设吗?令郎一看就是喝多了,宿醉未醒啊。”
话音未落,尹璋忽然惊喜地叫了一声,一把推开尹通判,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一边打着酒嗝,一边结巴道,“这,这不是府衙公堂吗?我,我已经做官了?我已经当上官了!”
他回身将另外两个人拉起来,“杨兄、方兄,快醒醒!我已经到了汴京,我成知府大人了……”
另外两人揉着眼睛,站都站不稳,也浑浑噩噩地向尹璋道贺,“恭,恭喜尹兄!贺喜尹兄!总,总算扬眉吐气,把那容玠拽、拽下来了……”
听着话锋不对,尹通判刚想要冲上去,屏风后的端王却发话了,“拦住他。”
两个护卫当即从屏风后绕出来,将尹通判按下。尹通判被堵住了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尹璋和他那两个狐朋狗友,醉醺醺地在公堂里大放厥词,如入无人之境。
“这府衙,怎么和咱们临安的府衙有点像啊?”
“废话!衙、衙门不,不都长一样吗……”
“你是什么人,还不滚下来,给知府大人让座?!”
“容,容玠?你怎么也在这儿?!”
尹璋跌跌撞撞地到了容玠跟前,眯着眼瞧他。
“尹兄你定是眼花了!容玠他怎么可能在这儿……他那样见不得人的家世,哪个学官敢举、举荐他去汴京啊……”
“还,还得是尹兄你们家手段高明啊……要不是你们找了个容氏发卖的老婆子去击鼓鸣冤,这事情能闹这么大吗……”
闻言,被扣押的尹通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