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积玉却忍不住开口了,“五儿,你怎么如此糊涂?你是知微堂的人,与知微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妙漪也从未亏待过你。做这种事对你究竟有什么好处?!”
郑五儿脸色灰败、哑口无言。
“为了一千两。”
一片死寂中,苏妙漪终于出声了。
她从袖中拿出一叠赌坊票据,冷冷地扬手,将它们尽数砸向郑五儿,“郑五儿,你在赌坊输了一千两!”
“……”
白花花的纸页砸在郑五儿肩上,哗啦啦散了一地,落在他四周。
郑五儿眼里的光骤然熄灭。
这些纸页薄而轻,洋洋洒洒落下来时,却如千斤重,压得他弯了脊梁;落地后,又如同清明坟头飘洒的纸钱,为他量身定制了一座无名孤坟,直让他压抑得难以喘息。
有那么一瞬,苏妙漪甚至心软了。
只因她在郑五儿脸上看见了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绝望。
曾几何时,这张脸就算是被揍得鼻青脸肿,也充满了蓬勃朝气。
不止一次的,苏积玉问苏妙漪,临安城像郑五儿这样的少年数不胜数,为何她独独挑中郑五儿。
“他机灵聪明,脑子转得快。与我一样,时而会走些歪门邪道,但心地却是好的。”
“你才与他打过几次交道,便知道他心地好?”
“见路边野草快开花了,他都要护着,不让马儿吃一口。这样的人,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不想起旧事还好,此刻一想起当初那个会拦着马儿吃草的少年,苏妙漪心底就愈发恼火,愈发恨铁不成钢。
说到底,如今这穷途末路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在动摇之前,苏妙漪蓦地移开了目光,咬牙道,“郑五儿,你挣了钱,可以给家里置办个宅子,可以买些新衣裳,可以多吃点好的……你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去赌?!!”
“……”
郑五儿耷拉着头,就好似要被处以绞刑的囚犯般,一声不吭。
见他如此行状,其余人竟是也生出些不忍。
江淼欲言又止,忍不住开口道,“妙漪……要不要,再饶他一次?”
“算上替绸缎庄发新闻那次,这是他第二次背弃我……”
苏妙漪攥了攥手,似是想到什么,神色变得决然,“我不会给任何人第三次背弃我的机会。郑五儿,你滚吧。”
正堂内寂然无声,静得连根针落地都能听得见。
郑五儿终于动了动身,跪在地上朝苏妙漪拜了三下,随即将地上那些欠据一张张拾起来,拢进怀里,静悄悄地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
妙漪宝宝才二十岁不到,又是纯古人,一步步走来全靠摸石头过河,不要对她太严苛啦[爆哭]她不够老谋深算,也没有金手指和上帝视角,她只有横冲直撞的朝气和承担责任的勇气[彩虹屁]
至于对郑五儿这个人,女主一直是感性>理性,她坚信他的人物底色,才会导致现在的局面。(郑五儿也确实没有赌钱[托腮]这是后话
37 ? 37
◎容玠,贵府真乱啊◎
天光蒙蒙亮时, 赶早市的摊贩们已经推着车、担着挑子,摇摇晃晃地从巷子里走出来,汇向主街。沿街两侧的粥面铺子也推开了门, 升腾出袅袅白烟。
临安城在小贩们的叫卖声中逐渐苏醒,而昨夜在醉江月门外发生的种种,也乘着清晨的凉风不胫而走。
“昨天的知微小报看了没?”
“昨日可是有两份知微小报,你说的哪一个?”
坐在粥铺外的两人相视一眼, 神色不言而喻,“这你就是明知故问了。我说的自然是更刺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