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因为高烧而朦胧的记忆画面逐渐变得清晰。

她记得那天是她上初中的第一天,学校要交校服钱和书本费的日子。

她帮林宏富杀了一个暑假的猪,原本是够的,可是林宏富反悔了。

他说什么都只肯给她结一半的费用。

他说:“我看你挺有杀猪的天赋,读书能顶什么用,留下来跟我一起杀猪,别读那破书。”

她不肯,想要去抢林宏富的钱包。

但她营养不良的瘦弱身躯哪能跟林宏富那肥硕的体格抗争。

他不过一只手就把她掼倒在地。

头重重磕在了石头上。

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

母亲趁林宏富出去喝酒打牌,想要背着她去镇上的卫生所,却又摔在半路。

村里的人都不敢得罪林宏富,没有人愿意帮她们。

最后是一个穿着整洁,从城里来镇上参加婚礼的男孩帮了她们。

他本就是坐着城里又黑又亮的小轿车来的。

看到她们母女倒在地上,就让司机载她们去了附近的卫生所。

到了卫生所,母亲没钱给她缴费,要拿她那杀猪的报酬给她缴费。

烧得迷迷糊糊的林初却说什么也不让。

她记得母亲后来跟她回忆的时候说:

“也不知道一个13岁的小孩,还发着烧,手劲儿怎么能那么大,那钱啊我怎么抽也没法从你手里抽出来。”

林初知道,那是因为自己心中的信念。

她不能没钱读书。

她不能一辈子跟着林宏富杀猪。

读书是她这辈子向上走的唯一路子。

她不想过像母亲一样窝囊的生活。

后来据母亲说钱有好心人帮她们出了,应该是那个送她们到医院的男孩。

林初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吊瓶了。

她的床边留下了一个红色网纱袋子,那是乡下办婚礼常用的喜糖包装袋。

袋子里是一兜黄色的陈皮糖。

她隐约记得自己烧得迷迷糊糊间嫌药苦,有人拿了这个糖给她吃。

那人临走前,似乎还跟她说了些话。

但当时脑袋发晕,她没有印象到底对方说了什么。

她只知道她退了烧的那天,班主任找到正在卫生所吊瓶的她,告诉她从那天起,她的学杂费书本费,都有人资助了。

林宏富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说不花他的钱最好。

后来到了高中,没了义务教育,费用更高了。

开学第一天,班主任却把她叫过去,让她放学去办一个账户。

说是资助她的人不仅要资助她上学所需要的一切费用,还愿意让她住校,资助她生活费。

就这样,她从家里搬到了学校,拥有了安静的学习环境。

林初找班主任要到了资助人的地址。

每年给对方写信表达感谢并问好。

那人就这样一直从初中,资助到她研究生毕业。

哪怕后来她上了大学,在繁忙的学业中依旧挤出时间去兼职,有了收入,对方还是坚持资助她。

并且给她来信,让她不要操心钱的事情,好好读书。

在进末日世界之前,她曾经写信给她的资助人,表示她终于学有所成,可以自己出来赚钱讨生活了,想要上门当面感谢对方。

但却被对方拒绝了。

林初原本计划等到下一次休假,就按照通信的地址找上门。

哪怕对方不见她,她也要用工资给对方准备一份礼物。

谁知道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自己就被林宏富连坐,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