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弋能清楚地看到严鸣游手背上的伤疤,有小有大,新旧交错,阳光照进水里,打在手背上,那些疤痕随着水的流动,渐渐扭曲,又恢复原样。
“十五年好长。”方敬弋忍不住说,他稍微偏了偏身体,有些刺眼的阳光就闯进他的眼睛里,照得眼前发红。
严鸣游摇摇头:“有长有短,前十二年很短,和你在一起的三年很长。”
这是一件很奇妙的事。丰富多彩这个词和严鸣游过去的生活从来搭不上边,他习惯用回忆来衡量时间,回忆起前十二年,他的脑袋一片空白,但如果去想这三年,和方敬弋生活的日子,严鸣游才发觉,人的大脑是一个浪漫又宏大的空间,和方敬弋在一起的每一天都过得不一样,他能够想起每一件小事,时间长河在经过这三年的时候慢下了脚步,严鸣游尽情地在其中畅游,常想常新,他无数次回想起三年中的任何一天,并孜孜不倦地试图回想起更多的细节,这成了他的新爱好,严鸣游为之上瘾。
严鸣游总说自己嘴笨和木讷,实际上,他每次和方敬弋认真地表露心迹时,方敬弋总是抑制不了心动,他确实像自己认为的那样,嘴笨,所以就连说好听的话也没有什么精致华丽的修饰词,更不要说油嘴滑舌,所以严鸣游哪怕说一万次的我爱你,方敬弋也会傻乎乎的每一次都相信。
和我在一起的三年很长,是因为太过于在乎每一分每一秒所以才会觉得很长吗?方敬弋扑进严鸣游的怀里,使出的劲太大,严鸣游被他撞倒在地上,好在泥土松软,后背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方敬弋下巴搁在严鸣游斜方肌上,他手忙脚乱地想站起来,身上的那只大手却按在脊背上让他动弹不得。
“别动,让我抱会儿。”
这句话实在是太过于耳熟,方敬弋楞了几秒,笑出声来,他的小腹因为发笑而一鼓一鼓,严鸣游被他弄得莫名其妙,茫然地在脑中搜索才想起来,他在医院第一次抱方敬弋的时候,也说了这句话。
“你当时怎么突然就喜欢上我了呀,”方敬弋换了个姿势,乖乖把脸贴在严鸣游的胸膛上,声音慵懒,“把我弄得惊慌失措的。”
“也不能算突然,”严鸣游把手枕在脑后,“我本来就对你挺有好感的。”
他和方敬弋的第一次见面,是在自己家的院子里,八岁的他对神态娇憨长相精致的方敬弋充满了好奇,那个小小的人站在院子里,歪着头看他,严鸣游现在还记得自己的慌乱,他着急地从袋子里掏出一根棒棒糖,把包装撕得乱七八糟的,跑出去递给方敬弋,这是幼稚的他表达友善的方式。
虽然后来一直没有再见面,严鸣游也只是听说年少时见过面的方敬弋分化成了一个Omega,在被家里催婚前,他从未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和方敬弋结为法律上的夫妻。
“小时候第一次见面我就对你很好奇,哪怕后来一直没有再见面,我还一直以为你会是小时候乖巧可爱的样子,”严鸣游有点遗憾,“谁知道结婚才发现你变得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真的有那么冷漠吗?”方敬弋撇撇嘴,“听起来刚和你结婚的我很讨厌。”
“是很讨厌,”严鸣游不否认,“只是你刚好撞上不是那么在乎的我,再加上我对你有童年滤镜。”
方敬弋懊丧起来:“好吧,那时候是我不对,我可以补偿你,你想要什么补偿?”
补偿,这个主意不错。
“先起来,”严鸣游撩开方敬弋的额发,“我们回去把蘑菇煮了,你饿太久了。”
来来回回走了不少路,两个人都出了一身汗,方敬弋先去洗澡,从浴室里出来后已经接近天黑,严鸣游在他脖子上亲了亲,才进去冲凉,树屋里一片安静,只有电饭煲发出的微微响声,方敬弋拿毛巾把头发擦到半干,想起来还没有去过二楼,他顺着楼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