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2 / 2)

入的一瞬间戛然而止。立刻有他不认识的脸孔凑上前,对着他道:“杜学土来啦?您怎么还亲自来,今日没什么要紧事的,您坐着休息就行!”一边又有人给他拉开太师椅,铺纸研墨,端茶倒水,不一而足。

林芳景在一旁看着,对他尴尬地笑笑:“今时不同往日了嘛,子朔兄。”

杜微生对他点点头。大概自已的身份,给这位同年也带来了不小的困扰。他坐下来,又有人要与他套近乎,他只得道:“陛下吩咐的起居注,在下还未录完,嗣后还要去一趟中书省的。”

他说起话来,和和气气,一点也没有新晋红人的架子,倒叫院内同僚都怔了一怔。甚且对于自已竟然干扰他的工作而感到内疚:“那我们就不叨扰了,不叨扰了,哈哈哈!”

众人散去之后,却还是有一人留了下来。

此人一部花白胡子,拄着拐杖,面色凝重地道:“起居注的事情,左有门下省起居郎,右有中书省起居舍人,天子玉言,何以轮到你去记述?”

他是翰林院中资格最老的学土,名叫张钧冲,平素不太搭理人的,此刻却多话了。杜微生垂眸道:“天子圣心,后生不敢揣摩。”

张钧冲低低地“哼”了一声,“年轻人,要晓得轻重,不该你揽的事情不要揽。”

杜微生道:“多谢张学土指点。”

张钧冲也未说更多,径自离去。

杜微生将起居注写好,送到中书省,起居舍人似乎是早已奉命,并未为难于他,便收下了。他在皇城外晃荡了一圈,最终却去了一趟太医署。

皇帝已连续半个月不曾传唤任何人侍寝。

汝阳侯庆德的那一封奏表,到底是发到了外朝,她还开集贤殿集议,让内外男女诸臣都来说一说曲直。一时间朝堂上吵开了锅,有说是可忍孰不可忍的,有说孝乃德之本也的,有说天子盛德感化群獠的,有说骨肉至亲诚可流涕的,吵了整三日,直到集议结束后,还有人雪片儿似地往省中递折子,一定要皇帝听一听他对此事的见解。

“陛下原本可以按下不表的。”太液池边芦荻丛中的蓼花亭,迎着微风渌水,亭上石桌摆了一方棋枰,允元心不在焉地敲着棋子,沈焉如则耐不住径自发了话,“陛下想试探老臣们,未免有些操之过急。”

允元道:“朕让他们说出想说的话,不好么?不要把什么都憋在心里嘛。”

沈焉如静了片刻,“陛下若想趁此机会揪出汝阳侯在朝中的党羽,微臣也并无异议。只怕人心多诈,他们也难免心口不一……”

允元拿白子在棋枰边缘当当敲了两下,“沈侍郎,落子。”

沈焉如不得不住了嘴,定睛看了看棋局,随意落了一子。允元的神色却变得明亮起来,像一个孩子抓住了什么玩意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紧跟着她落了子,不无得意地道:“枷吃。你要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