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2 / 3)

胶板糊死了,一丝风都透不进来,但那雨声却还是像虫子一般钻进她的脑仁里。实在没了奈何,她便往往要翻身起床,重又挑起灯来批阅奏折,直到上四更时分,宦官宫婢们都开始准备新一日的早朝了,她才终于能扶着凭几少许睡一会儿。

沈焉如来与她奏报,说汝阳侯入京这一路,排场上花销甚巨,他的一妻一妾并三女一子也全都带来了,一路走走停停看看,不像觐见的,倒像游览的,颇有富贵闲王的气派。

“不是说思念母亲,以至于形销骨立?”允元笑笑,“可见好不容易得了一个儿子,就会把母亲都忘到脑后了。”

沈焉如轻声道:“汝阳侯得了世子,也确实不可小觑……天下人总还是想知道,陛下一旦,千秋万岁之后……”

允元舒展了一下坐姿,“也不过就是一个男丁,不必瞧得太重。”

“是。”沈焉如低头。

允元又吩咐了几件仪礼上的事宜,便让沈焉如领命而去了。但这雨夜还仍旧漫长,甚至要让她想不明白,自已过去是怎么挨过这夜晚的。

她望了半晌那什么也看不见的窗格子,想起了杜微生。

大半夜的,勤政殿里守夜的主事宦官赵光寿被皇帝叫醒,说要请太医。赵光寿吓一激灵,还道皇帝出了什么事儿,但皇帝却说,让太医去给翰林院的杜供奉看一看身体,前些日子他跪了一夜,秋气寒凉,别让腿上落了什么毛病。

赵光寿琢磨着这一道圣旨,难不成是要将杜微生再请回来?他愈发觉得这杜微生不是个善茬儿,于是找了太医署最为德高望重的医正去看诊,还特地嘱咐,要旁敲侧击地将杜供奉劝回来。

谁曾想,杜供奉却全然装作听不懂话,医正也讨了个没趣,回来只同赵光寿说,没用,杜供奉根本不想回来。

那医正还拍拍赵光寿的肩膀道:“下官倒还能理解他那份心情。贵人若是个男人,兴许也会懂吧。”

赵光寿甚至来不及跟这混不吝发怒,只是无穷地纳闷:不可能,他这时候端出来男人的尊严有啥用,当初明明听说过,是他自已要爬床的呀!

但无论如何,他也不敢再自作主张了。这样直到汝阳侯入京,皇帝与杜微生,竟当真不曾见上一面。

汝阳侯的仪仗原打算挑个晴快的日子入城,却不料这雨一下就是十余日,只有顶风冒雨地进来了。毕竟是前朝废帝,纵然顶风冒雨,也还是有不少百姓凑上街头来看热闹。然而,汝阳侯本人却并不在仪仗之中,据说是提前了亲眷们一步,先行入宫面圣了。

勤政殿中,香烟袅袅,允元笼着裘袍懒懒地看哥哥给自已行三跪九叩之礼。周遭只有几个亲近的侍臣,摆着丰富而非奢靡的菜肴,显示这是一场小小的家宴。

汝阳侯庆德生了一副酷肖乃母的面孔,长眉细眼的,身材也瘦如竹竿,好像风吹即倒。过去他高高在上,神情深沉冷鸷,但经了这两年沉沦地方,倒像是养出了雍容华贵的气质来,行完礼也不慌不忙,还笑着对允元说:“为兄实在是想要早一些见到陛下,所以唐突了。不过这也与礼部商定了的,料想不会给陛下惹什么麻烦。”

允元笑道:“朕明白,皇兄不喜欢北门。”

所有入京朝觐的仪仗都从长安城北门进入,但两年多前,允元就是在北门发了兵。

庆德坐到皇帝指定的席位上去,欠身道:“为兄愚钝,只能吃一堑长一智嘛。”

允元眯起眼睛看他,只觉他也没有变多少,也许变了的人是她自已她已不知道有什么话好同这个人说,但这个人背后的一切都很麻烦,她登基不过两年,只有趁早处理干净,才是长久之计。

她清楚庆德心中也是这样想的:她登基不过两年,若不趁此时发难,往后只会越来越难。

“倒是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