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既然那么多年没管过自己,现在也没资格再管自己。双方冲突剧烈,为了打击父母,她故意往歪道上走。
17 岁,正是紧张的备考时期,她和一个混混私定终身,父亲知道后,提刀追杀了那混混五条街,用母亲的话说:“一点不像个知识分子!”
母亲带她上医院堕胎,在手术室门口哭得仿佛她得了绝症。她品尝到人生的第一份疼痛,撕心裂肺,肝胆俱颤,之后,忽然像从一个长长的梦里醒来,躁动不安的女孩消失了。
高中最后一年,她潜心学习,把逃掉的功课一一补回来。努力之外,基因也起了不小的作用,她考上了不错的学校,还在父母资助下去德国留学两年。
留学尾声,她进一家德资公司做实习生,给国内来德的培训人员安排食宿。每批学员离开时,为了避免房东抱怨,她都得趴在厨房油腻腻的地板上用清洗剂和刷子做保洁,干得无怨无悔。
回国后,她进了那家做汽车配件的德资公司,几年间,从这个部门转到那个部门。她似乎天生对机械的东西有感觉,别人听半天没懂,她一下就明白了。
期间也谈过几次恋爱,均是平平淡淡,无疾而终。
27 岁那年,她遇见一位无所不能的师傅,德国人,四十多岁,半秃,有啤酒肚,矮墩墩的,门牙中间有条缝,大笑时,像有只展翅的金龟子随时可能从嘴里飞出来。可是很酷,不露声色地嘲讽,脑筋转得飞快,没什么麻烦能难倒他。她彻底被迷住了,觉得彼此是一类人。
她不在乎名分、婚姻之类的东西,只求能跟喜欢的人在一起,过一天算一天。
师傅的太太终于找上门来,是个越南女人,瘦骨嶙峋,面目苦楚,在早晨的工厂门口候她,当着许多员工的面抱住她大哭,用结结巴巴的中文喊:“孩子不能没有爸爸!”
师傅离开了中国,而她,尽管专业上越来越娴熟,却再难得到提升。
许佩珊问她:“为什么不走?”
“想过,就是懒,待在熟悉的环境里不愿动,反正我也不太在乎别人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