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蕴洁说:“外部采购不丢脸,只要质量过关,能满足性能要求。咱们卖的是车,漂亮、安全,消费者买账,自己有钱挣就算赢了。再说,装配也是难度系数很高的技术活。”

老范直摆手,“小丁你没明白,闻董当年经常对我们说,将来做整车,核心部件一定要用自己的,免得受供应商钳制。他如果还在,配件部不会发展成今天这样,拉帮结派、勾心斗角,有能力的都给排挤走了,剩下这些,个个都是他周应凯的心腹重臣,可这些人有几个真懂技术的?”

在老员工里,老范算敢说的一位,进顺时前,他曾在汽修厂干过十多年,来顺时后,一干又是十年,始终在第一线做调试,积累了大量实战经验,却总得不到晋升,坏就坏在嘴上,看不惯就骂,几次让周应凯下不来台,如果不是姚奕替他说话,早被踹出公司了。

他骂周应凯时,丁蕴洁就抱着膀子站一旁笑,既不反驳也不附和,心知老范骂得也不是一点道理没有。

她听许佩珊说过,闻军在时,用的人都是他亲自选出来的精英,个个意气风发、思路开阔。但周应凯接手后,陆续把不听话的人都赶走了,而有能力的往往都是不肯俯首之辈,比如研发的雷帅,财务总监汪荃等人,现在启用的一批,则是对周应凯言听计从的一帮人,指哪儿打哪儿。

丁蕴洁心目中优秀的企业管理者并非周应凯这样的,虽然能干,也有见识,可私心太重,任人唯亲,爱玩诡计,丁蕴洁常常为他觉得可惜。相比之下,姚奕对待员工的态度要平和公正得多,也更有说服力。

老范说得来劲,忍不住掏出烟盒,知道丁蕴洁也抽,便先让她一根,丁蕴洁摇头。

“戒啦?”

丁蕴洁敷衍着点头。

老范一脸惋惜似的,自行点上,美美地抽着,继续唠叨,“撇开配件问题不说,咱这小破车也是够呛,问题一堆,开着开着就掉档,方向盘转向沉重,还动不动行驶跑偏,制动失灵……你说说,这车卖出去,不得三天两头被人投诉?”

丁蕴洁只是微笑着,却无心再听,她背靠车身,眺望远处的厂房,思绪逐渐纷乱。

她没有刻意戒烟,本来烟瘾就不大,只在心烦意乱时来上一根。前几天和常昊泽聊天,无意中提到一位博特的女同事,常昊泽对她居然印象深刻。

“江媛那抽烟的姿势,赫赫,活脱脱一女流氓!”笑声里透着鄙夷。

蓝色烟雾飘过鼻息,莫名就有了一丝抽烟的渴望,丁蕴洁身子一挺,站直了,朝老范挥挥手,“我回去了!”

回到整车部,刚上二楼就看见姚晓月一头闯进常昊泽办公室。

姚晓月原本是配件部的招聘专员,整车项目启动后,除财务部是特例由鼎辉投资的人进行核算外,周应凯本着节省成本的原则,在行政、人事、法务、采购等支持部门都实行了资源共享,基本都是从配件部抽调人手处理整车事务。姚奕接手后,也默认了这一运作模式,反正将来组织架构会重新调整。

常昊泽是整车项目总监,事无巨细他都要过问。整天忙得像只陀螺。

“你有没有感觉累过?”丁蕴洁有次问他,“我要像你那样,一天只睡五小时,还不如死了算了呢!”

“小姑娘家的,别老把死啊活的放嘴上。”

丁蕴洁一听就叫唤起来,“谁小姑娘了?本人今年三十有二啦!”

常昊泽呵呵一笑,“我认识你那会儿你不就是个小姑娘嘛!这么多年过去,一点没走样,还是又愣又轴别冲我瞪眼啊,越瞪越证明我说得有道理!”

丁蕴洁经常跟常昊泽斗嘴,但从没真生过气,这得归功于常昊泽,他总有办法化解火花四溅的危险气氛。

比如两人争论一个技术难点,都觉得自己特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