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明鉴。”胡嬷嬷膝行至顺妃脚边,咬死挑银不松口。

顺妃怒极,一脚踹去:“你这刁奴,还敢攀咬!”

淑贵妃抚过指间的翡翠戒子,幽幽道:“本宫说过顺妃妹妹御下不严,纵得奴仆犯上,迟早受反噬。”

顺妃不与淑贵妃争辩,她向皇后一礼,“娘娘母仪天下,统管后宫,赏罚分明,臣妾全凭娘娘做主。”

淑贵妃身子一顿,眸中闪过一抹厉色。

皇后看向董嫔,一脸痛惜:“后宫姐妹,焉能下此毒手,董嫔你糊涂啊。”

董嫔苍白的脸色更白了两分。

皇后摇摇头,转向胡嬷嬷时,神情冷凝:“胡嬷嬷谋害皇子,杖毙。”

“圣上驾到”

胡嬷嬷被迅速堵嘴,拖了下去,省得叨扰天子。

承元帝在主位落座,一直沉默的董嫔泪湿满面,一面哭诉多年委屈,一面悼念自己的孩子。

“圣上您知道吗?太医说是个男孩,聪明可爱,圣上一定会喜欢他,嫔妾也会好好待他,日子美满又幸福,可是都被十……”

两道清脆的巴掌声炸响殿内,顺妃恨之欲狂:“你没了孩子,就害本宫的孩子,你这个毒妇!”

顺妃又是两巴掌甩去,打的董嫔晕头转向,孟跃赶在其他人阻拦顺妃之前,率先扶住顺妃。

承元帝面沉如水:“董嫔谋害皇子,赐毒酒,其府内家眷,男丁戍边,女眷为婢。”

随着天子金口玉言,此事终止。

但春和宫的夜,还很长。

主殿内室,挑银将最后隐瞒的事情道出,十六皇子从头到尾都知晓全情,操纵此事。

顺妃虽然隐隐有预料,但闻言一阵眩晕,许久才听见自己飘忽的声音:“当真是珩儿的主意?”

她眼睛死死盯着挑银身侧温顺跪着的孟跃,她直觉跟孟跃有关。

“回娘娘,确实是殿下的主意。”孟跃叩拜道:“十六殿下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顺妃狐疑,孟跃继续道:“殿下说他年幼,倘若中途露馅,就辩称说躲懒,不想上学。”

乍一听离谱,但略略琢磨,很符合十六皇子一贯爱惜自己风格。

顺妃哑口无言,她寻不着孟跃话中的漏洞。烛火晃动,映着孟跃瘦弱的身子,竟有几分可怜。

“……今日之事,一辈子烂在腹中。”顺妃敲打之后,又赏赐金银。

经此一事,纵使挑银年满二十五想离宫,顺妃也不会允了。

二人从主殿退出,挑银低声道了一句谢,而后没入夜色中。

孟跃垂眸,径直回自己屋子,一盏烛火下,金元宝散发着迷人心智的莹莹光辉。

胡嬷嬷兵行险着,并不只为她与孟跃的二人仇怨,还为利。

若胡嬷嬷得逞,借挑银之手除掉她,毒垮十六皇子的身子,顺妃心系儿子,无心他事。胡嬷嬷又掌握挑银罪证,轻易掌控半个春和宫,再借机安抚顺妃,出谋划策,成为春和宫主子之下第一人。

而背后之人顺势拿捏顺妃母子,不拘是垫脚石,还是棋子。

一环扣一环,尽是杀招。

甚至董嫔事败,在凤仪宫悼念流掉的孩子是假,想给十六皇子安上一个克杀亲弟的灾星名头才是真。

因此顺妃才会不顾仪态掌掴董嫔,阻了董嫔未尽之语。

孟跃单手托腮,又拨着金稞子像搓麻将那般玩。

烛光描绘她沉静的眉目,却探不进眸底。

她起身将金子收拣,算上簪子耳坠镯子,她手里统共有几十两银了。

胡嬷嬷这根老刺也拔了。

思及此,孟跃心里高兴了一些,躺下歇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