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一杯酒太急,她大约是有些醉了,忘了自己身在何处,呢喃道:“红蓼,路是人走出来的,不要当菜籽,不要把你的命运交付他人。”

“姐姐?”

孟跃又饮了一杯酒,面色如常,仿佛一杯酒如清水,她起身打开屋门,冷风吹了她满脸,带来阵阵眩晕。

她看着巍峨的宫城,她晓得太和殿内灯火通明,贵人满座,丝竹不绝。

她曾经也在太和殿中,与那座皇城那样近,却又那样远。

红蓼取了披风给她披上,“姐姐,夜里冷,我们回罢。”

两人重新落座,偶有筷头触碰碗碟之声,一顿晚饭结束,侍婢奉上茶水,供孟跃饭后漱口。

那厢红蓼收拾圆月桌上的残羹剩饭,吩咐侍婢们撤下,她净了手,取过面巾浸了热水,拧的半干,上前给孟跃擦拭脸颊。

她仰首看着孟跃:“姐姐,我一直都知道你不是一般人,我做不到你这样。或许我终其一生,也不会有你的十分之一。但是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我都相信那是你再三想过的。”

孟跃眸光微动,红蓼低下头去,退出时将门带上走远了。

屋内只剩孟跃一人,榻边炉上温着一壶贡酒,孟跃减了炭火,只留一块炭温着,她取了棋具,在榻上盘腿坐着,与自己对弈。

屋内的灯盏没有少,仍是那样明亮,可她垂首,半张脸无声没在阴影里,时而传来棋落玉盘的清脆声。

夜更深了。

屋内不知何时打开,十六皇子携了一身寒气推开门,他今日着了一身朱底织金满绣海棠花的锦袍,外套狐青裘,额前和眼睫被夜露浸的湿润,那张白玉面上还残留未褪去的焦急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