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的门轻轻地被关上。
过了片刻,杜承毅看见那辆载着门冬的轿车,撕破那一路的昏黄灯光,驶离了这个地方。
直到再也看不见那辆车,杜承毅才收回视线。他与落地窗里那个隐约的自己对视几秒。他转身,面对只有他一人的的客厅,朝前走了两步,而后猛地抬脚踹向旁边摆放陶瓷制品的木制雕花橱柜。
蓝白相间的陶瓷“哗啦”地碎了一地。
轿车启动的瞬间,门冬的眼泪就掉了出来。
他把什么都搞砸了……没有针灸了……没有针灸了……他又惹杜先生生气了。他哪里说错了,做错了呢?他今天见到杜先生的时候,明明都用了那种语气跟杜先生说话。来的时候,他还在想着,得乖一点,主动一点,这样兴许能等杜先生帮他找的医生给他治好了腿,他再离开。现在,什么都没了。明明说好的,说好下一次见面医生就帮他针灸,说好明天有针灸。为此,他期待了一个星期,不安了一个星期。说没有就没有了。
杜先生为什么这样啊?
门冬蓦地用手捂住脸,弯腰,将自己的脸埋到膝盖上。大颗大颗的眼泪,兜在掌心,而后终于满得连掌心都盛不住,顺着指缝和腕沿淌下来,成串地滴落到铺在车厢的白色毛毯上。
没有给他希望时,他真的习惯了。他习惯了接受自己的残疾,习惯了接受异样的目光。偏偏在十年后的今天,杜先生给了他希望。可现在,希望没了。
既然要收回去,就不要给啊!
他做了什么?他什么都没做。他没用杜先生的钱,没麻烦杜先生,除了一开始不知分寸地报过警,后来就再没反抗过杜先生。杜先生强迫他,还骂他是瘸子。说好了,帮他治腿,现在又反悔了。他还不够配合吗?不够听话吗?还要他怎样?还要他怎样!
凭什么啊,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啊?
他真的好讨厌杜承毅。他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一个人。
第4章17-22
第十七章
轿车抵达学校的时候,门冬还没能止住哭。他现在不在乎司机和刘守宗怎么看他。他讨厌杜承毅,连带杜承毅的下属都面目可憎起来。门冬没有跟他们打招呼,一边擦眼泪,一边下了车。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刘守宗看着门冬的背影,叹了口气。
而后将近一个月,杜承毅都没有叫人来接门冬。
回校当晚,门冬窝在被窝里哭了一晚上。第二天起来时,他的眼睛几乎肿得睁不开。
昨晚门冬回来已将近十点。他在车里哭了那么久,进寝室自然埋着头,尽可能地不引起室友的注意,而寝室里的人本就各自玩游戏或是赶作业,因此并没有多关注到他。
现下封嘉炀看见门冬起床,惊讶道:“昨晚你回来了?”
“嗯。”门冬微低着头,不想让人发现他的异样。
封嘉炀说:“我都没发现。”
“回来得比较迟。”
“感冒了?声音怎么这么哑?”
“没,”门冬清了清嗓子,“可能没睡好吧。”
“行吧,”封嘉炀边说边下床,“我去买早餐,带你的份不?”
“不用了。”门冬说,“我再睡会儿。谢谢舍长。”
“没事。”
门冬又躺了回去。他阖着眼皮缓解眼睛的酸胀感。他没再想哭了。刚跛脚那年,他还年幼,不知晚上偷偷哭过多少回。长大后,他已经很久没有为此而哭了。
委屈、不解、对杜承毅不守信用的怨怼,都随着昨晚的眼泪,一同洇进了被子里。
他安慰自己,治腿的事本来就是杜承毅主动帮的忙,那如今他收回他的帮忙,也无可厚非。杜承毅没有义务帮他治腿。眼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