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明上前,恭敬将诏书呈给沈苓。

沈苓将诏书在司马佑眼前慢慢展开,“陛下笔力遒劲,‘殉葬者三十七人’这几个字写得尤其好。”

她手指停在自己的名字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司马佑喉咙里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呜咽,枯瘦的手突然抓住沈苓衣袖。崇明上前半步,想要阻止。

“让他抓。”沈苓纹丝不动,“你瞧,这双握了玉玺的手,如今连块衣料都撕不破。”

她垂眸看着那双枯瘦的手,“你还记得你当初怎么掐我脖子,让我在碎瓷片上跪行的吗?”

“对了,你应该好奇为什么崇明是我的人。”

“你记得姚仲儒吗?”

司马佑瞳孔猛地收缩,浑浊的泪水顺着眼尾沟壑流进稀疏枯黄的鬓发。

崇明手背青筋暴起,唇红齿白的脸上浮现出刻骨的恨意。

檐角铜铃忽然被夜风吹得急响,沈苓的声音交错响起。

“文定二十三年,你为夺兵权构陷姚家通敌,姚仲儒阖家百口被先帝处死,”沈苓一根根掰开皇帝的手指,语气沉冷,“崇明,全名姚望旌,乃是姚老先生的次孙。”

床榻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司马佑半边身子滚出锦被,崇明单手将他按回榻上。

“陛下,你构陷我姚家时,可曾想过会是我姚氏子孙送你最后一程?”

崇明双目泛起血丝,他咬牙切齿,一字一句。

沈苓看了眼天色,理了理衣裙站起身,“寅时三刻了,送陛下殡天。”

崇明称是,将被子捂住司马佑口鼻。

俄而,司马佑喉间发出最后一声嘶鸣,瞪大双目,胸口起伏消失。

崇明伸手合上他圆睁的双眼,转身时撞见铜镜里自己猩红的眼角,和不知何时爬满脸颊的泪水。

他抬袖擦干,将痕迹收拾干净,轻手轻脚出了内室。

沈苓站在大殿的半开的窗棂前,望着泛起一起青白的天,转而望向他的脸,语气平缓:“你大仇得报,剩下的,知道该怎么做吧?”

崇明躬身行礼,“臣,一定不负所托。”

不多时,绿绮端着水盆入内,按例去为司马佑擦洗。

她拿着温热的帕子,认真擦着司马佑的脸,忽而觉得有些不对。

绿绮脑海中闪过个念头,她颤抖着手指,放到了司马佑的鼻下。

毫无气息。

手中的帕子悄然落下,她不可置信的又试了一次,眼中泪水涌出,“陛下…陛下!”

“阿佑,你醒醒,你别吓我啊!”

她晃动着司马佑的肩膀,对眼前的一切不愿相信。

听到动静的宫人入内,看到眼前景象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随即踉跄着往外跑,口中大呼:“快去请太医,陛下怕是……”

式乾殿顿时兵荒马乱,太医很快来了,探了鼻息和脉搏后,跪地扬声恸哭。

“陛下,驾崩了!”

“……”

永安十二年五月十四,司马佑驾崩,享年三十二,谥号荒帝。

……

司马佑死后,太子昱即位,改元天嘉,由长公主和谢珩一同辅政。

沈苓被尊为太后,居弘训宫。六安被提拔为大长秋,总领太后宫中宦官。雪柳任女尚书,掌太后宫文书诏令,参与机要。

除此之外,皇太后卿的卫尉和少府,皆是寒门子弟,为沈苓心腹。

司马昱虽然只有五岁,但聪慧过人,性格像极了谢珩。除了会对沈苓宫里的人撒娇外,他对外都是冷脸,雪柳戏称他是小冰块。

沈苓很看重对昱儿的教导,拖沈君迁请麓山书院的新任山长出山,做昱儿的老师。长公主对此面上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