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那身太监服,她几乎都要认为他是个阴柔俊美的男人。

王皇后不知为何心跳有些快,她后退半步,下一瞬就被孙良玉拦腰横抱起来。

“得罪了,娘娘。”

他声音低低的,不似平日里的尖细,而是有着符合他样貌的阴气,像是一条会说话的毒蛇。

她盯着他瞧,被放到床边才回过神。

孙良玉抿了抿唇,似乎有些羞赧,揪着衣摆的手格外用力。

“冬日寒凉,娘娘要穿鞋才是。”

说完,他没听到王皇后的回应,犹豫了一瞬后,半跪到她腿边,用手托着她的玉足,套上了绣鞋。

王皇后皱了皱眉,一脚踢在孙良玉肩头,骂道:“狗奴才,本宫做什么用得着你来置喙?”

孙良玉重新跪好,低声说了句奴才不敢。

王皇后心烦意乱的挥了挥手,像是在赶苍蝇:“滚。”

孙良玉这才躬身退了下去。

支摘窗开了又合,王皇后愣愣的看着脚上的鞋子,忽然觉得五味杂陈。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总不能是因为一条恶犬的关怀。

*

孙良玉回到住处,用茶水漱了十几遍口,又打了水洗脸洗手,直到几乎搓掉一层皮,他才恶狠狠将帕子丢回水盆里,阴郁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厌恶。

恶心。

真恶心。

这些女人都该死。

孙良玉阴着脸在床边坐了一会,忽然想起那块帕子还在怀里。

他拿出来正准备烧了,忽然看到帕子右下角绣着个小小的芙蓉花。

王皇后叫王宜蓉,伺候她的人都知道,她喜欢在手帕上绣朵芙蓉花。

孙良玉拿着那沾着东西,还有些潮湿的帕子,露出个冷笑。他盯着它看了一会,颇为好心情的将其装在了地砖下的盒子里。

……

深夜,谢府。

谢珩扶着额头从床榻上坐起来,昳丽的面容上一片苍白,唇瓣毫无血色。

他看向一旁小榻上小憩的远福,虚弱道:“什么时辰了?”

远福迷迷糊糊睁开眼,爬起来看了眼更漏,回道:“主子,二更天了。”

闻言,谢珩轻轻叹了口气。

没能陪苓娘守岁,有些可惜。

他忽然记起来去岁,她和他倚在留仙阁的的栏杆边,望着满天烟花相视而笑。

那天她眼睛亮亮的,就像是盛了满天星河。

不知道她现在是否睡了,有没有某一刻想起他。

谢珩不知道今日怎么了,心里空落落的,格外想见她。

他想做的事从来都不纠结,于是起身吩咐:“替我更衣。”

远福打了个哈欠,以为是有什么要务:“主子要去见雁声公子?”

谢珩病弱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也淡淡的:“去含章殿。”

远福一下清醒了。

“主子,您现在有嗜睡症,去那怕是不大安全……要不,等病好了再去?”

谢珩瞥了远福一眼。

远福只觉得那眼神冷嗖嗖的,他打了个激灵,垂头丧气的替主子更衣。

谢珩系好氅衣的带子,推门出去。他唤暗处的飞羽,旋即足尖一点踏上房檐,很快便被茫茫夜色吞没。

两刻后,他停在含章殿寝殿之外。

远处的灯笼覆着绒雪,庭院里的树枝在风中作响,谢珩将肩膀上的雪屑扫落,推开了屋门。

霞光刚躺在小榻上眯了会,就到了门吱呀一声响了。

她一骨碌翻起来,穿好鞋子端着烛台朝殿门那看,就看到有个高大挺拔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