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过后,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叫来了白檀。
“你平日怎么给谢珩传信的?”
白檀听了这话,本还睡得迷糊的脑袋,瞬间清醒了。
她慌忙跪地,头贴着柔软的地毯,结巴道:“奴…奴婢……不”
“别说你不知道,”谢苓打断她的否认,俯身抬起白檀的下巴,凝视着那双妩媚的眼睛:“你的事我入宫前就知晓,不必这么惊慌。”
“本宫不会杀你,念在你并未将有些事传给谢珩的份上。”
白檀仰头看着她,唇瓣发白,像是失了声。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乱如麻。既害怕谢苓会处置她,也害怕谢珩知道她暴露后会痛下杀手。
更害怕…谢君迁觉得她是个恶毒的女人。
谢苓看着她惊慌的眼,慢条斯理放开她的下巴,直起身淡声道:“放心,我不会告诉他的。”
“你只需要现在,将我有孕的消息传给谢珩。”
白檀还不知道谢苓有孕的事,闻言她震惊抬头,撞上对方漠然的眸子,嘴唇翕动着,最终只叩头称是。
她顶着谢苓的目光,爬起来走到书案前,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又从衣襟暗袋里拿出个骨哨,走到窗根边,放在唇边吹响。
骨哨的发出的声响并不刺耳,像是眸中鸟雀的鸣叫。
不多时,便有只通体漆黑的乌鸦停在窗沿。
白檀看了谢苓一眼,抿唇将卷好的纸放进了乌鸦颈下挂着的竹筒内,抬手放飞。
谢苓看着乌鸦飞远,收回视线摆了摆手:“回去睡吧。”
白檀欲言又止,最好却没什么都没说,轻步退了出去。
窗外月色如水,洒在庭院中的花木上,映得一片银白。远处传来几声蛙鸣,衬得夜色愈发静谧。
谢苓躺回床榻上,望着床角挂着的金铃,缓缓抚上小腹。
既然决定留下,那这孩子,将会是她最大的筹码。是她与谢珩间唯一的牵绊,也是她获取司马佑进一步信任和荣宠的关键。
她必须好好利用这个孩子,从谢珩和司马佑那,得到更多
做好了决定,她慢慢有了困意。
*
另一边,言琢轩。
雨后的青砖地泛着潮气,檐角坠着零星水珠,砸在芭蕉叶上发出闷响。书房竹帘半卷,透进一缕被雨水洗过的月光,斜斜落在檀木案几的文书堆上。
墨锭在砚台里转出沙沙轻响,谢珩蘸了笔尖,忽听得窗棂传来三声乌鸦叫。他腕间微顿,笔锋在宣纸上洇开一朵墨梅。
那是…白檀的传信。
才刚离开不久,难道苓娘出了事?
谢珩打开支摘窗,乌鸦乖巧的落在小臂,他解下竹筒,坐回案前。
挑开火漆时,嗅到熟悉的桃花香。
香气混着信笺上未干的雨雾,潮湿的莫名让他觉得有些心悸。
“……已有身孕。”
烛芯突然爆开火星,铜剪坠地的脆响惊破满室寂静。薄薄的信纸被攥出褶皱,蚊蝇般的字扭曲成一团。
他下意识看向窗外。
远处宫城轮廓浸在雨后晴夜中,琉璃瓦映着冷光,像把淬过水的刀刃。
良久,他站起身,将信置于烛火之上。
信笺在烛焰上蜷曲成灰时,廊下树影正扫过满地银霜。
他望着最后一缕青烟散进夜风,颤抖的指尖被跳动的火舌舔舐,都未察觉到。
直到痛意来袭,他才恍然收手。
谢珩面上没什么表情,可一旁随侍的远福,却看出来自家郎君平静之下的惊涛骇浪。
远福纠结了片刻,小声问道:“主子,发生什么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