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柳一时想不明白,也就懒得再多想。

想起沈太医冷硬的跟石头一样,她不由道:“沈太医真的会来找您吗?”

谢苓笃定点头:“他会的。”

梦里约莫六月前后,谢灵筠脸上起热疹,沈松青看诊,直言不讳说她乱用求子药,激起内火,故而面热生疮。

谢灵筠当时未发作,不久后便以沈太医企图毒杀贵妃为由,要杖杀他。

这桩事,这辈子不会有偏差。

因为她一直派人盯着被禁足的谢灵筠,前些日子确定了对方开始寻求子药。

似乎比梦里还要早。

估摸着是想以怀孕重新获宠。

毕竟虽然禁足,但司马佑可每隔几天,就要去她那歇。

雪柳弄不明白这些,只是一味信任自己的主子。

听了主子笃定的话,她放下心来,把这桩事抛之脑后了。

谢苓看了眼窗外的滂沱大雨,发觉时辰不早了。

她站起身说道:“歇息吧。”

……

翌日清晨。

朱瓦上浮光跃金,檐角铜铃在暑气里轻颤。日影碎金般撒在庭院青石板上,寝殿大门两侧的铜龟昂首吐出缕缕青烟。

谢苓刚去皇后那问完安回来,就见于元化脚步匆匆行来。

“娘娘,今儿早朝,大半朝臣请求陛下派使者向前秦和吐谷浑求和,谢珩谢大人在这种时候,忽然称病卸职了!”

谢苓沾了沾墨,批阅着文册,头都不抬:“嗯,知道了,继续盯紧。”

于元化愣住,结巴道:“娘娘,您…您……”

谢苓抬了一下眼,笑道:“你想问我为何不惊讶?”

于元化挠了挠头,说了句“是”。

谢苓轻笑道:“不该担忧的别瞎担忧,做好你分内的事。”

于元化连声称是,不敢再乱想,躬身退了出去。

写完最后一个字,她合上面前的文册,看着窗外的海棠花,若有所思。

谢珩卸职后,恐怕不会真留在谢府“养病”,他大概率会去做些什么。

至于去哪,她暂时还猜不到。

眼下还是着重解决寒山寺一事。

想着,她对雪柳道:“把霞光叫来。”

霞光捧着新折的白玉兰进来时,谢苓正好摸到书案底座的暗格。金丝楠木雕的莲花纹在她指尖轻旋,机关开启的微响被窗外骤然惊起的雀鸣掩盖。

暗格里躺着的,正是那玉观音的一角。

霞光将玉兰花插进窗沿的瓷瓶,行礼道:“娘娘,奴婢在。”

谢苓捏着边角锋利的碎玉,抬眸道:“太后和皇后那边,可有什么异常?”

霞光回道:“没有异常。”

“太后每天都在小佛堂礼佛,也没有见过其他人,或者收什么信。”

“皇后也是,还是老样子。”

谢苓闭目沉思。

不对,很不对。

她去冷宫的事,并未避着人,按理说太后和皇后多少会有些动作调查她,或者调查冷宫的废妃。

可她们什么都没做。

就如同玉笼庵的事一般,太过反常。

就像是故意等她上钩。

思忖片刻,她用帕子把碎玉包好,搁在桌面上,淡声吩咐:“去把这碎玉想办法送到谢灵筠跟前,让她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既然她们想“引君入瓮”,那她只好,将这滩水再搅浑些。

谢灵筠若知道太后送的东西有异,必定会给谢府传信。

要知道,下毒让皇帝绝嗣,可是诛九族的死罪。

届时谢家主和谢珩,一定不会放过这个重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