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了,司马佑还未吭声。
在谢苓的记忆中,他性子虽暴虐阴晴不定,却不难哄,但方才她说了那么多,对方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冷宫有什么忌讳?
谢苓后背蹿起一股寒意,她压下思绪,继续道:“臣妾觉得虽说这些废妃犯了错,但到底是皇家的人,不应该随意受人欺凌。”
话音落下,司马佑抓着她那缕头发的手骤然收紧。
她头皮一痛,被迫后仰,差点从他膝头跌下去。
“跪上去。”
司马佑推了一把谢苓的后背,目光落在地毯上碎裂的东青茶杯上,微微下垂的眼角带出阴毒的弧度。
谢苓内心有些愕然。
窗外阳光很暖,一束金灿灿的光正透过支摘窗,落在东青釉瓷杯的碎片上,折射出又青又蓝的色泽。
碎片的棱角冷冷的,像是冬日湖海冰花飞溅的锐利。
她攥紧了袖下的手指,垂泪哀戚的看着司马佑,缓缓跪在了那几片锋利的瓷片之上。
春衫薄。
瓷片割破膝头的肌肤,嫣红透过湖绿色的薄衫,晕染出一团团血痕。猛烈的刺痛顺着伤口蔓延入脑海。
她低低闷哼一声,几乎跪不稳身影,双手撑在地毯上,指甲扣进红地毯的绒毛里,脸色煞白,额头和鼻尖上是细腻的汗珠。
谢苓此刻恨毒了司马佑,面上却什么都不能表现出来。
他再昏聩,再无能,也是皇帝。
皇帝。
这两个字,让废物暴虐的他拥有生杀夺与的权力。
她压下心头的恨,委屈低泣道:“陛下,臣妾知错了。”
司马佑俯身,手肘搭在膝盖上,双腿叉开,细白的手指交握,下垂的唇角牵动了下,凝视着谢苓:“既然知道错了,就跪过来。”
谢苓口齿间弥漫着血腥味,她几乎咬碎了一口牙。
她咽了一口又一口。
旁人看来,或许是觉得她在害怕,在紧张,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到底咽下了多少恨和杀意。
她没有抗命,也没有再解释,而是直起身,抬袖擦了擦狼狈的泪,恭敬柔顺的,一步一步,一寸一寸,带着嵌在皮肉里的碎片,和模糊的一片的裙摆,跪行至司马佑的膝前。
解释没用。
抗命会让之前的谋划功归一篑长公主不会留下无用之人。
她大约明白了,冷宫的禁忌,比她想象中还要严重。
严重到,随便找个人给司马佑吹吹风,就能让她受此等折辱。
但同样的,司马佑既然驱逐了所有宫人,关上门来发作,说明他还需要自己,他不会妄动,甚至不会废了她。
司马佑看着膝盖前的女子,又道:“再近些。”
再近,便是以极其屈辱的姿态,跪他的双腿之间。
谢苓垂下眼帘,闭了闭眼,又往前挪了两步。
司马佑垂眸睨着膝间的女子,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
他抬手扯住谢苓身后的乌发,轻轻一扯,让她被迫抬头。
“你记住,是谁给了你如今的地位,如今的荣耀,”他扯出一抹阴恻恻的笑:“你跋扈的资本是朕给予的,不是你天女的身份,更不是你谢氏女的家世。”
“天女不会是你永远的赦免符,朕信,它便是真,朕不信,它便是欺君之罪的东西。”
“乖乖做你的贵妃,好好替朕行天女之责,若再胆敢背着朕做事,就不止是皮肉之伤。”
听完,谢苓心中更明晰了些。
有人借冷宫一事,向司马佑告状,说她有二心,试图行牝鸡司晨之举。
这人一定是司马佑的心腹,不然也不可能知道司马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