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苓霎时愣在原地,脸上的笑消失的一干二净。

如何能不记得。

那夜谢珩去云袖楼办事,她在马车上等候,无聊之际翻书看,发现了里头夹着一张字条。

字条上书,她的父亲和谢二爷通敌叛国。

看来今日论道是假,谢珩要找她麻烦才是真。

胸腔里弥漫怒气,谢苓脸色沉冷的瞥了眼冲虚道人,最终冷嗤了声,不耐烦道:“带路。”

冲虚道人微微躬身,掌心向上引路:“娘娘请。”

谢苓跟在他身后,一路走到三清像后头,掀开挂画,推开了一道十分隐蔽的槅门。

瞥了眼退到一旁的道士,面无表情挑开帘子,踏入门内。

槅门内的屋子并不大,收拾得却十分精细。地上铺着五福红羊绒毯,两边的壁子上贴着斗方,下边一左一右支着两张金丝楠木高几,一张上头摆着青白釉天球花瓶,里头插着鲜嫩的梨花,另一张上是阴阳五行八卦香炉,正袅袅吐着香风。

右侧的轩窗边上支着一张金丝楠木方桌,两侧是同色圈椅。

谢珩正坐在其中一张椅子上。

他一身槿紫大织金袖衫,腰间是金镶玉钩带,侧边挂着环佩。乌发束起,金缠丝发冠间簪的是一支素简的玉簪。

矜贵淡漠,气度迫人。

灯火如豆,映照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

他微微侧头看她,眸子折着昏黄的灯火,漆黑的瞳仁被映成褐色,疏冷淡漠。

只见他抬起冷白修长的手,朝她招了招:“过来。”

嗓音如冷泉流动,带着漫不经心的意味。

身后传来槅门被合上的声响,谢苓回头看了眼,抿唇冷着脸站在原地未动。

“谢大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谢珩不咸不淡瞥了她一眼,语气意味不明:“看样子贵妃娘娘,并不在意阖家生死。”

“倒是我多管闲事了。”

谢苓咬了咬牙,心中恼怒不已。

这段时日,她不是没有查父亲和谢二爷通敌叛国的事,并且还给兄长去了信,想着说不定能问道些什么。

谁知云台城那边什么都查不出来,她送给兄长的信也石沉大海。

后妃是没办法随意见外男的,即便是亲兄长也不行。

她只能按捺下,想着三月二十三那天回门省亲,再跟兄长商议。

现在想来,她送给兄长的信,尽数落到了谢珩手中。

她盯着谢珩,冷冷道:“谢大人怕不是忘了,你我同出一门,若我父亲出事,你们主家也逃不掉。”

谢珩目光落在谢苓冰冷疏远的面容上,语气依旧平淡无波:“阿苓觉得,将你家逐出谢氏,是件很难的事情吗?”

谢苓顿时气结。

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

她们一家祖上本就同谢氏无亲缘,是谢氏先祖抬举赐姓,才得以荫蔽至今。

现下谢珩身为新任谢氏家主,将一个远在阳夏的旁支逐出家族,并不是什么难事。

她深吸一口气,咬牙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谢珩招手:“过来。”

谢苓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像是被钉在地毯上,好一会都未动。

谢珩也不催促,耐心等待着。

他一向喜欢猎物自己送上门。

谢苓攥着衣摆,如玉的指节微微泛白。

良久,她松开被攥皱的衣料,朝谢珩走了过去,停在离他一步的地方。

谢珩此人,最是独断专行。

他背后的势力太过庞大,不是现在的她能抗衡的。

她不能正面对抗,只能另想办法解决此事。现在最要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