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冠二字对于他而言,只是个无关紧要的名词罢了。

毕竟最重要的赐字一事,十六那年已经由先生做了。

“士衡”二字,便是先生对他的期望和告诫。

可不知为何,分明不在意这件事,但在听到谢苓这些话的片刻,心中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名为“感动”的情绪。

谢苓默默打量着谢珩的情绪,见他沉默不语,似乎有些出神,便轻声唤道:“堂兄?”

谢珩这才回过神来。

他抬眼看向谢苓,就见对方神色有些忐忑,抬手将被风吹乱的发丝,别至耳后。

莹白如玉的耳垂上,赫然是他送的那只桃花粉玉耳坠。

亭中微风四起,雪白的纱帘随风而动,将亭外的雪景遮的影影绰绰。

谢珩的心,跟着那飘动的纱,忽然就乱了。

他清楚记得,那一日,他是如何情绪失控,将她抵在镜台前,将这耳坠亲手戴在她的耳垂上。

那日,她看向自己的目光,是令人心颤的厌恶。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见过她戴这耳坠,而他,也再未强迫她。

她是什么时候对自己的态度变了呢?

是剿匪时她为他挡箭,是她追随他跳崖,还是在他装失忆泡药浴时,问他是否喜欢她。

喉结滚动,他觉得自己的气息有些滞涩。

谢苓正在看着他,明媚清丽的面颊上挂着羞赧和忐忑,澄澈的双目在他面上滚了一圈,似乎是不敢再说话。

他仿佛要被她的视线灼伤。

谢珩几乎是有些慌乱的垂下眼,抬手端起梅子酒放在唇边,一饮而尽。

清甜的酒香在唇齿间蔓延,划入喉间,冲散了那分难以呼吸的滞涩感。

他压下心头的怪异之感,放下酒盅,低声回应:“多谢。”

“你的心意…我知晓了。”

他抬手拿起桌上的锦盒,手指摩挲到了锦盒上凹凸的纹路,细细一看,才发现上面雕刻着一副雪竹图。

并不太精细,甚至称得上难看。

这手法显然是初学者。

意识到这一点,他忽然觉得歪歪扭扭的木刻,顺眼了起来。

谢苓看到谢珩在看锦盒上的木刻,主动解释道:“这是我刻的,本想着堂兄喜竹,刻在上面也算是个小小的心意。”

“可没曾想,我手太笨了,刻坏了好几个盒子,还是难看的紧。”

谢珩捏着盒边的手紧了紧,他摇了摇头,说道:“不难看。”

“它很好。”

声音有几分低沉的哑。

谢苓看起来高兴了不少,唇边漾起笑,语气轻快:“堂兄喜欢就好,快打开看看。”

谢珩嗯了一声,打开了锦盒。

里面,是一支十分别致的青玉竹簪。

色泽青翠,纹路栩栩如生,簪尾上的竹叶,在光影变动下,仿佛真在随风晃动。

手指划过簪身,指尖下是玉器特有的温凉润泽。

这玉簪,比不得他平日用的,但却格外和他心意。

谢苓很了解他。

她似乎…中意他。

意识到这一点,以往波澜不惊的心,忽然就翻涌起来。

谢苓一直观察着谢珩的神色,感觉到对方气息紊乱,往常沉静的眸色变幻莫,她心中那点猜测,终于笃定下来。

谢珩确实喜欢她,并且似乎…自己意识不到。

她心头划过讽意,觉得上辈子的自己真可怜。

上辈子飞蛾扑火,却求而不得,落得烈火焚身的下场。

这辈子主动疏离,步步算计,却能得到他的注视。

何其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