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苓停下脚步想细细再听,便什么也听不到了。

那声呜咽,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了回去,戛然而止。

她看着雪幕里有些模糊的马车,淡淡收回了视线,头也不回进了府。

*

回到留仙阁后,她稍微倚在罗汉榻上看书,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白檀就回来了。

倒是没见到兄长。

她示意白檀坐到炭盆跟前暖暖,一抬眸,就看到了对方有些红肿的唇瓣。

下唇上还有一道小口子。

“你嘴怎么了?”

白檀啊了一声,用手指碰了碰唇瓣,表情有些奇怪:“没…没什么。”

“不小心咬破的。”

谢苓哦了一声,若无其事收回视线,翻了一页书。

看来这白檀,和兄长关系不一般啊。

她忽然想起来白檀老家是荆州武陵郡秋水村的。

那个村子,她曾在谢珩的舆图上看到过。

似乎就在武陵郡和长沙郡的交界。

而兄长待了一年半的麓山书院,正在长沙郡。

或许两人就是在这期间发生过什么。

琢磨了一会,谢苓心中对白檀更加警惕了。

先是故意撞到她身边,不顾一切卖身都要留下,又莫名跟兄长有瓜葛。

怎么看都不简单。

她忽然想起谢珩在山寨是提醒过她,让她离白檀远点。

谢珩难不成知道些什么?

谢苓压下心头的疑惑,将书卷放在一旁,对屋内的侍女道:“带她下去沐浴,换身干净的衣裳。”

“暂定三等侍女,按规矩安排好住处。”

“记得去跟李管家报备。”

小侍女恭敬称是,将衣衫褴褛,头发乱糟糟的白檀带了出去。

谢苓望着窗外的落雪,手中的书久久都未翻动。

前几日禾穗已经正式认了谢夫人做干娘,并且搬到了离延和堂不远的云霞院。

搬走后,禾穗再未来找过她。

她让雪柳派人盯着,报信的人说禾穗并未做什么,只是每天去谢夫人那晨昏定省,其余时间都在屋里绣花睡觉。

看起来并没有要谋划报仇的意思。

谢苓摸不准禾穗的情况,决定静观其变。

总之只要不妨碍到她,就可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最重要的,是腊月二十五那场戏,她必须唱好,唱完。

布局了那么久,绝不能功亏一篑。

……

午梦千山,窗阴一箭。

日子一晃,就到了十一月三十,再过一月,就又是一年。

虽说这些日子都再未下雪,但天气却愈发寒冷。

谢苓畏寒,也就没怎么出门,成天窝在榻边看书写字,要么就处理铺子上的事情。

今日她依旧是无事可做,索性命白檀和雪柳摆了棋桌,一人对弈。

谢珩已经去荆州一个月了,建康这边每隔十日便会有消息传来,谢苓听了个大概。

无非是说他神机妙算,雷厉风行,悄然降临荆州后,暗中搜罗了其中不少官员的贪污证据,随后将那些贪官污吏打了个措手不及,不到三天就把荆州风气肃清。

查处干净贪官,紧接着便是赈灾和重建,以及镇压剿灭周边蠢蠢欲动的山匪。

听闻差点纳了白檀的那位治中从事,就是荆州真正的地头蛇。

他被查处后,从他府中搜出了近千两黄金。

谢珩先斩后奏,用那些钱在其他州购置了不少赈灾用的东西。还以工代赈,提出百姓主动参加重新修建房屋的路面的,每月可领一定数目的俸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