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苓半掀开帘子的手一顿。

她没有问为什么,朝对方露出个乖巧的浅笑:“是,苓娘等堂兄回来。”

说完,她收回了手,帘子遮住了谢珩冷漠的脸。

她没有问为什么,也不担心谢珩会放掉这处证据谢珩此行定然不单是为了证据,这里有更重要的、更能帮助他铲除掉林太师的证据。

不让她去更好,毕竟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谢苓斜靠在马车上,将窗帘掀开了一条两指宽的缝隙,目光落在红瓦朱墙,挂着花灯的小楼上。

楼外冷清,来客稀少,门口的小厮呵欠连连,十分懒怠。

谢珩到了跟前,身后的远福就从怀里拿出一把碎银,朝小厮说了些什么。

小厮立马不困了,弯着腰十分谄媚的迎着谢珩进楼。

楼里的情况谢苓看不太真切,模模糊糊看到老鸨领了个姑娘过来,谢珩点了点头,随后身影消失在珠帘高挂,满缚彩绦的大堂。

谢苓兴致缺缺放下帘子,随手从座子边上的格柜里拿了卷书,翻看起来。

这是一本兵书,谢珩似乎经常翻阅,上面做了不少批注。

字迹骨力遒劲,批注通俗易懂,堪比她启蒙时看得一些大家之作。

本来对兵书不太感兴趣,可谢苓突然觉得,这似乎是个了解谢珩的好机会。

她一页一页翻看着,从这些干净整洁的字迹里,真正感受到了什么叫天资卓绝。

只是有些观点,似乎太过于极端,杀心太重。

谢苓不明白,一个钟鸣鼎食之家出身的世家公子,性子为何如此狠辣,就像黑芝麻馅的汤圆,看着斯文温润,实则心肠黑透了。

极少有人天性如此,他定然是幼时发生过什么。

谢苓翻书的手一顿,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若是能知晓那件让他性子转变的事,或许她就能多些对付他的筹码。

但很快,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泛黄的书页中,夹着一张巴掌大的纸。

上面蚊虫大小的字迹,在昏黄的灯火下,模糊又扭曲。

谢苓用手指夹起书页里那片巴掌大小的纸,放在灯底下细细查看。

视线慢慢下移,她的脸色一寸寸变白,手指微微颤抖,眼中闪过惊骇。

那纸上写得是,她父亲同谢二爷,暗会前秦丞相之子柳猛,以边防舆图为投名状,约定大靖亡灭后,前秦助二人吞并其他士族。

通敌叛国。

谢苓一阵阵发晕。

她竟不知道,自己那看似软弱又忠诚的爹,居然这般大胆。

谢苓只觉得身子发冷,那张薄薄的纸,就像催命符一般,还在她指尖轻轻颤动。

她闭上眼深呼吸,克制住颤抖,将纸重新夹好,合住了书,放回原位。

这纸,是谢珩故意留下的。

他知道自己让雪柳探查老家来的侍卫与谁接触的事儿了。

那他的目的是什么?威胁自己?

谢苓只觉得浑身发冷。

她现在该怎么做?是装作没看到,亦或者是直接询问……

谢珩应该不会把这件事直接捅出去,毕竟这种把柄,足以让皇帝和新贵族们想出无数种办法来搞垮谢氏。

哪怕做不到株连九族,谢氏的好日子也会到头。

正头痛,马车外忽然喧闹起来。

“杀人了!”

“有人杀人,快跑!”

“……”

脚步声凌乱,马车似乎是被慌不择路的路人撞到,马受了点惊吓,轻微颠簸起来。

好在车夫稳住了马匹,并未失控。

她谨慎地掀开一点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