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祝元却说:“我不可能搞错,去年有段时间我手头拮据,正好见杜家再找人,他们布施缺人手,一个时辰二十文钱,我便立即去了,从布施到结束用了半个时辰,才赚了十文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当日把粥桶等东西收拾好之后,我正打算出去就偶然撞见郡守大人与杜家家主的对话。”
“杜家人问温大人何时才能停止此事,温大人说再等段时日。由于每年温大人都要花费一大笔银来救济城中的贫灾之人,却要顶着杜家的名义,哪怕他自己被万人唾骂误会也无所谓,杜家便规劝温大人不若以自己的名义布施算了,但被温大人否决。”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温大人就是要杜家来顶替这个名施善,于是沂关郡内人人不知温大人实际上并非贪官,反而是一心救济百姓的好官。”贺祝元低低说道:“当时得知这件事之后,我很想立马去昭告沂关郡的所有人,但后来一想,既然温大人都选择隐瞒的事,那想必也是不能说的隐情,所以一直将此事藏在心中。”
温梨笙眼睛直愣愣的,面上都没什么表情了。
记不得是几岁开始,好像是记事之后吧,温梨笙总是在周围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说她爹是贪官,是靠着在奚京攀得关系才得来了这个肥差,说他罔顾律法,助纣为虐,枉为沂关郡之郡守。
温梨笙总是不愿意相信的,她觉得她爹这样的人,压根就不可能是他们口中所说的昏官,他整日忙于官署,这些年来凡是周遭有水灾旱灾的,他总是尽心尽力的处理。
但是相信是一码事,是不是真的又是另一码事。
温梨笙想起自打小时候,只要她上街出门,他爹就会特地叮嘱她打扮得华丽些,穿金戴银的,简直就想个行走的金元宝似的,整个沂关郡就找不出第二个像她这么张扬的人。
逐渐的,温浦长是个贪官的说法仿佛也坐实。
然而现在回想起来,这极有可能是她爹故意为之,为的就是要给人制造出一种他就是大贪官的假象。
所以城中的人辱骂得越厉害,就越如他所愿。
她心想着难怪前世到了最后,温梨笙劝他卷铺盖逃的时候,他却固执地留在沂关郡不肯走。
当时她还纳闷,怎么一个人人口中的大贪官到了这生死关头,突然生出一种大义来,莫名有一种誓死守护沂关郡的决心。
但实际上并不是温浦长突然心生大义,而是他一直一直都是这样的人。
温梨笙突然笑起来,笑了很长时间才慢慢停下,贺祝元打量着她的神色,问道:“你怎么了?”
温梨笙用手指擦了擦眼角溢出来的液体,问道:“我爹其实是个大好人,对吗?”
贺祝元点头:“那是自然。”
她餍足的叹一口气,低低道:“贺祝元,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贺祝元眨了眨赤红的眼睛:“是我谢你才对,若非是你,我都不知道我会在哪日被饿死,好久之前我听闻郡城中的人说你整日喜欢胡闹,没有半点姑娘模样,日后肯定没人乐意娶你,那时我便想着,若是温财神不嫌弃的话,我愿意娶你。”
温梨笙被他的话惊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皱眉:“你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想法?你连自己的饭都吃不起了,还想着娶别人呢?”
贺祝元却道:“我以前想得很仔细,想等到春来,我就去参加武试,一路考到奚京去,争取拿个武将的名号回来,届时日子肯定会慢慢好起来的!”
温梨笙被他天真的想法给逗笑了:“只要往前看,总是好的。”
她瞬间就想到了谢潇南,抿着唇笑起来,若是让谢潇南听到这些话,估计该气死了。
正想着,就听见一旁传来凉飕飕的声音:“就这么开心?”
温梨笙吓了一大跳,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