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一怔,眼见着自己方才在峡口?用来在?马上绑着二人的鸾带此刻在?他手中?,一头困住了她,另一头被他牢牢缠在手腕。
他只消轻轻一扯,就能将她控在?掌中?,拥入怀中?。
洛襄在?她眼中?一向温和寡淡,从未见过如此强硬之举。在王庭的时候,在?同一案上抄经之时,甚至连手指都不愿与她接触分毫。
“女施主?,得罪了。”他沉稳的声线丝毫不乱,抽走她握在?手中?的马绳,一举抱她上了雪云驹。
明明是三哥送她的、她自小养大的烈马雪云驹,却被他轻而易举地掌控。
她不甘心,还?想扭动挣扎,腰际的鸾带已被紧紧扣住,她本就没什?么?力道,被一根鸾带轻松制服,被迫在?马上塌了腰,不至于坠下马去。
他坐在?她身后?,相隔有距,仍有分寸,低沉的声音随风浅淡地飘来,却莫名让她脸热心跳:
“沙尘将至,女施主最好坐稳了。”
马蹄所到?之处,植被从青葱的密林慢慢转为荒芜的原野。稀稀拉拉的胡杨树四散在?广阔的天地间,一大片一大片快速地向后退去。
朝露倏然意识到?,洛襄驾马的速度越来越快,甩动缰绳的臂力一下比一下狠。
她回?身,掠过?男人平直的肩头,看到?身后?的胡杨林逐渐被铺天盖地的黄沙吞没。一刻前还清晰如画的远景,已成模糊的剪影。
洛朝露生在?王庭,自小娇生惯养,最远不过在天山北坡的山麓跑马,甚少?有野外遭遇沙尘的经历。更不知古往今来,商旅军队,多少?人命丧于荒地,哪怕只几丈高的沙尘都可在顷刻之间要人性命。
她惶惶不安,心随着马背剧烈的起伏而“突突”地跳着,下意识地向后?倚去,靠在?背后?男人的胸间。
陡生的害怕便淡了些许。
茫茫戈壁一眼望不到尽头。二人驾马路过?一处洼地,其间竖有数块大小不一的石林,经年累月被风沙磨得陡峭嶙峋,横斜当中?,如同怪阵。
洛襄当机立断,牵着她飞身下马,将她藏身于一块最大的礁岩底下。
雪云驹也已听话地蹲伏下来,马儿闭上了眼,浓密的睫毛挡住了风沙。唯有赤黑的鬃毛还?在?风中?乱飞。
“别?怕。”他的声音冷静自持,不见丝毫的慌乱。
朝露还?未开口?,便被灌了满口的沙子。她被他覆在?身下,随即感到?自己像是被一大片斗篷罩住了。还有一双手将斗篷牢牢圈在她头顶,进而覆住她全身。
甚至,肌肤相贴的热意还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至她的五脏六腑。
狂风席卷荒漠,飞沙走石漫天。晕眩中?,她再也睁不开眼,连意识都随着肆虐的风消弭了一般。
周遭是尖锐的风声,仿佛要刺破这已堆石成山的巨岩,将这广阔天地磨砺成连绵一片,难分你我。
朝露无枝可栖,即便已被安全地牢牢护着,仍想要自己抓住什么稳住身子不被吹走。
纤弱无力的手臂摸索着,环住一处瘦劲的侧腰,仿佛握住了什么保命符似地贴了上去。
比她温热多的躯体僵了一刻,没有退却,任她越缠越紧,似是在?无声地回?应她。
恍惚间,她嗡鸣不断的耳边,似是有人低声诉道:
“不仅是因为你三哥。”
那句话很快随风散碎了,仿佛只是混沌中?的幻觉。
……
不知时辰几何,遮天蔽日的沙尘终于散去。
朝露醒过?来时候,看到?身上覆的原是洛襄的僧袍和袈裟。华丽的金线已被磨去了辉光,绢帛抽出丝来,在?还?未停歇的细风中袅袅扬起。
她抬起视线,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