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黑沉沉的眸子望着她,不辨情绪,却如?同月夜下?的涨潮,四面八方朝她涌来。

“今夜是望月。”他清朗的声音因极力克制而喑哑。

望着他隐忍的神色,朝露心中一动。

她深知望月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隐秘的心潮翻腾涌起。她微微欺身过去,一双素手轻抚他紧绷的下?颔,血脉凸起?的颈侧,一路顺着蜿蜒的青筋而下?,去寻那一片两世?都只属于她的无上净土。

男人白玉般的面容被灯火暗处染上一层阴翳,大掌钳住她下?探的手。

“不可。”他别?过头,目光黯淡,不去看她春光潋滟的双眸。

他的神情淡漠,语气亦十分平静,不见一丝波澜,好像在赌气的人是他。

“为何?”朝露无意识地拨动他散开来被她揉皱了的衣衽,底下?精壮的肌肉贲张起?伏。

他眸光垂下?,望着她玉白的手指隔着衣料与他相触,轻轻摩挲。他低声回道:

“你还在生我的气。”

“我为人愚钝,又是生平第一回做女子的夫君,”他顿了顿,唇角勾起?,无奈中又有几分苦涩的自嘲,道,“我不懂如?何讨你欢心,如?何让你不再生气……”@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朝露哑然。雄辩西域,多智第一的佛子竟然说自己愚钝。

想到他前世今生一直以来的克制和压抑,历经欲望充盈的梦魇,却无法辨别?虚幻真实的苦闷和忍耐。

他总是因她而备受煎熬。不仅是望月,此生都是为了她。

她的心头泛起?了密密麻麻的酸涩,一股难以言喻的柔情如血流一般地在四肢百骸涌动。

朝露终是心软了。坐在他怀中,在他黑眸沉沉的仰视下?,她缓缓摘去了簪发的钗环,万千青丝如瀑泻下,散落在他的胸怀。

“你是我夫君,有什?么不可?”她含泪的笑靥贴近他清俊的面,轻声道,“余生我来教你怎么做我夫君,可好?”

未等他回答,她已俯下?身,吻住了他的双唇,带着几分羞怯,几分勇气,缓缓抵了进去。头顶的帐幔不住地摇曳,绵长的呼吸在这?一刻变得?滞涩,如?同消融的冰面水流浸透涌动。

洛襄心头一紧,一刹那脑中似有万千电光闪过,身体僵直。

他不止一回看过她跳舞。在乌兹王庭惊鸿一眼,又在方才仙乐阁的斗舞让他认出了她来。他无数回的梦里,多少轮转之中也有过这样曼妙的舞姿。可此刻她的舞姿就在面前,就只?为他一人而舞。一颦一笑,一来一往,一起?一伏,皆是蚀骨销魂的水磨工夫。

轻盈绿腰舞,飞袂拂云雨。低回莲破浪,凌乱雪绕风。

那一瓣莲纹的红痣在眼前肆意地起?伏跳跃,是灼人的风火,亦是解渴的鸩毒。即便他的面上仍是漠然的神色,他再难自持,感到心口一颤,胸腔猛烈地膨胀开来。

她脚踝上有伤,怕她跌倒,他扶住起伏不断的束素,一手掌控。

翻浪一般狂涌的幔帐,来回晃动,最后慢慢停了下来。一曲舞毕,她大口地喘息,颤抖的手扯住他的衣襟才不至于掉下?去,关切地擦拭着他额头的汗,小心翼翼地问道:

“好点了吗?可还是难受?”

洛襄凝望着她湿漉漉的双眸,眼尾晕开一点点明艳的绯红。浓密的鬓边别着一朵烂漫的杏花正在迎风摇曳,发丝凌乱地迤逦在胸前,缕缕浸透了她散发的香汗。

他依旧面无表情,眉头紧锁,用沉默回应她。

朝露浑身无力,茫然不解,目中流露出担忧之色。

这?一回望月,怎么他会如此痛苦。她知他向来擅长忍耐和克制,即便生死关头也从来不会开口,只?会一个人默默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