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胜于无,新播下的要丰收,至少还得等一至两季。”为首的官员擦了擦汗,指着这?一片荒无人烟的麦田,在风中摇摇欲坠的草垛子,道,“这?一片每个村庄里都有人在饿肚子……”

不远处一间破败的茅草屋传来婴孩挨饿的哭声,撕心裂肺,回荡在荒芜的沙地。

官员欲言又止,身后其他几人暗地用?手肘抵了抵他的背,他眼?睛一闭,拱手道:

“国主可否向?佛门借粮,解我高昌燃眉之?急?”

语罢,那人猛地伏地,身后诸人亦纷纷跟着跪下同?求。田地那头草房中的耕户也稀稀落落地走了出来,面朝他叩首大拜。

洛襄沉默。

他虽仍然持戒在身,佛门已不认他作佛弟子了。

若他受封佛子,自有调配佛门各地金库之?权。可他不是,也不会是了。

昨夜洛枭的话语悄无声息地回响在耳侧,洛襄从怀袖中掏出一枚金钥,递给?一旁静候的官员,道:

“莎车王寺我的戒院中最后一座私库,全部拿来赈济灾民。”

他本想待日后可作为定亲礼的。高昌这?里汉民的习俗,他处理政事的时?候无意中听了进去。

他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了。洛襄遥望枯黄的田埂,袖下的手捻着一枚小小的绳结,慢慢在掌中握紧。

空寂的田埂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蹄声,如惊雷滚过。

马上之?人是他派去保护她的王军,疾声朝他禀道:

“国主!朝露姑娘在大寺里被的信众辱骂,说她亵渎佛祖,后来被几位佛门的武僧赶下了水牢……”

来报之?人一语未尽,却见一阵狂风涌起,玉白身影已一跃上马,扬鞭远去。

马蹄声烈烈,扬起风烟滚滚。

……

高昌大寺,百丈金身释迦像巍峨矗立,遍地金光洒曳。

几名信徒将供奉的瓜果和香火恭恭敬敬地置于佛脚前,伏跪叩头,无不虔诚。

自从正殿的佛像被搬走熔作箭镞,王城的信众只能参拜这?尊仅存的佛像。

众人行完大礼,退去一侧,说起方才的骚乱,面露忿忿之?色。

“我认得那个妖女,就是她,那日一箭射穿了佛陀像,真是罪过罪过!”

“妖女该死?!”

“听闻那不要脸的妖女之?前就痴缠佛子,还一路追来高昌,祸害我们这?里的佛缘!”

“是啊!妖女一来,近月一直大旱,颗粒无收,定是神佛降下刑罚!妖女不除,后患无穷!”

“佛门定不轻饶她的,已将她关在水牢里,听候发落了。”

“佛陀不会宽恕她的恶行,合该下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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絮语声不绝,群情激愤。

几步开外一处浓密的树荫下,数名老僧默默听着,互相对?视一眼?,沉默了一刻有余。

树影婆娑,簌簌有声。俄而?,终有人开口道:

“为了一个佛子,为了几樽佛像,如此待一个女子,是否太过残忍?”

一人捋着白须,道:

“女施主有慈心,对?所?犯罪孽想要将功补过,是她心甘情愿。况且,这?三桩逆罪她本就犯下了。以此赎罪,消除业障,也算求仁得仁。”

另一浓眉长老双手交叠,覆在身下,望一眼?自远处疾驰而?来的人马,道:

“佛陀苦行数年?,才终悟大道。我佛慈悲,愿渡能渡之?人,此女不过受点屈辱,与她所?犯滔天罪业想比,不值一提。关心她的人这?不就来了吗……”

……

洛襄赶至寺前之?时?,猛地撩袍跨入门槛,进入正殿内,眼?见纷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