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弓拉弦的声?响也慢慢停了下来。

为?首的千骑长认出了眼前挡路的男人,抹一把胡须的雨水,恨恨道:

“我奉劝佛子,少管闲事。请你的人即刻让开。”

若再不趁机进攻,等这一波流民全部进入城门?,攻城的计划便功亏一篑了。

他“哗啦”一声?抽出了腰际的长刀。手下见状,亦纷纷拔刀相向。

一片寒光凛凛中,洛襄一动不动,从容淡漠,视杀气腾腾的北匈兵如无物。虽不发一言,但?沉默之中,玉白的身?姿隐伏一股凌厉之气,令人不敢逼视。

千骑长咬了咬牙,不敢轻举妄动。他的目光掠过身?前排开的武僧,焦心地望见流民正散入城门?之中。他左右为?难,即刻唤来一名手下,疾驰请示身?后大军中坐镇的右贤王。

听到禀告,洛枭遥望止步不前的先锋,眸色一暗。

“大王,单于有令……”身?后的亲卫小声?提醒。

北匈单于在出征前曾有旨意,令他避开佛门?弟子,不可与之为?敌。西域佛门?,浩瀚万众,是单于都忌惮的存在。

佛门?从来不涉政事,本不会干扰他攻城,他避开佛门?弟子即可。谁知?佛子突然窜出来,以身?保流民安危。

这是料定了他洛枭不会对佛子动武吗?以为?他真的不敢吗?

无法作为?的愤怒,随着新仇旧恨涌上心头,洛枭双手拳头缓缓紧握,骨节咯吱作响。

“挡我者,杀无……”

“赦”字尚未出口,就被?他吞入。洛襄忽然忆及,流民攻城的计谋是她提出来的。

洛枭的眼眸紧蹙了一瞬,心念大动,召来身?后的亲卫,问道:

“她近日有否出帐?”

亲卫一怔,如实禀道:

“姑娘一直卧病,从未下榻,只有那流民侍女?进出过帐子。”

小诡计被?他一眼看穿,洛枭差点在马上气笑了。

合着,这难道是两人演的一出双簧吗?

洛枭眯了眯眼,面?色极冷,极目远望,只能在大片的黑雾中望见一缕模糊的白色轮廓。

“众将听令,埋伏待命。”他淡淡令道。

刀箭无眼,她还病着,他不能冒这个?险。

众将大惊失色,面?露疑惑,却见洛枭唇角微勾,深陷的眼窝中掠过一丝悍戾而阴狠的眸光:@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既然他要慈悲为?怀,救苦救难,我们便即刻再调一波‘流民’进城避难。”

“里应外合,高?昌王城,今夜就是我的囊中之物。”

……

城门?打?开后,源源不断的流民涌入城中。

洛朝露被?身?后汹涌的人潮推搡着往城内走去,哪怕不断回头,也只能看到一个?越来越朦胧的影子。

暴雨渐弱,雨还在下。雨声?淅淅沥沥,拨动人绷紧的心弦。

历经?艰险和坎坷,她总算进入高?昌王城了。她就要见到他了。

虽然只过了短短数日,却好似有半生那么漫长。

朝露心头跃动不止,一面?整肃仪容,一面?等在内城翘首以望。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纷涌的马蹄声?从城门?外传来。

大道中央,由两列手执旌旗的骑兵开道,金光甲胄的高?昌王军策马缓行。

一众将士围护着中间一面?四四方方的镶金棺椁。雨点打?在其上繁复的文殊兰雕纹,凋零哀婉。刺目的金光在丝丝雨帘中幽幽浮动。

马上之人,无不面?露沉痛,悲恸欲绝。

那是……高?昌王军迎回了昭明的灵柩。

今夜,昭明死讯一经?传来,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