袈裟散开,在空中?打了个旋儿,如一片浩荡落雪,缓缓落在他?尚带血痕的肩头,覆住他?英气?勃发的身姿。
“若是佛子呢?可否借用你的兵?”
……
城楼脚下,一名怀抱婴孩的大婶仰望高阔的城楼,忧心忡忡,叹息道:
“唉,若是再不开门,北匈军可要追来了。”
“北匈人本就是要借我们攻城,我们就是炮灰啊。”
“是啊,北匈人这一来放箭,大家伙一口饭没吃上,都要死在这里了。”
一片哀叹声?此起?彼伏。
饿了数日的垂髫小儿和襁褓中?的婴孩大哭不止。有耄耋老人弓着背,干脆倚在城墙上等死,满脸绝望。
“不会的。你们不会死在这里的。”
一道娇俏清泠的声?音响起?。
流民群中?,身旁一名粗布裹发,头戴面纱的女子劝慰众人。她?的面色有几分苍白,露出的一双明眸动人心魄,见之难忘。
旁人纷纷侧目,她?轻轻一笑,眼尾微微翘起?,胸有成竹地说道:
“他?一定?会想办法放我们进去的。”
因果
自?北匈出兵高?昌以来, 各处皆是流离失所的难民。
北匈骑兵以迅猛神速著称,只因一路轻骑南下高?昌,根本不携辎重。一路攻城掠地抢夺周边城镇的余粮充作补给, 以战养战。
适逢夏旱,大多粮仓枯竭。加之高?昌骑兵在洛襄的计谋下暗地里坚壁清野,余粮一部分被?逃难的流民带走, 余下无人的粮仓径直烧毁, 不留一分给敌军。
北匈军已近缺粮关口。
攻伐高?昌王城的重要时?机, 军中不可断粮, 每日便有派出去的游骑扫荡流民,不肯交粮的会被?就地坑杀。
生逢乱世,风雨飘摇, 人命如草芥。
洛朝露在帐中休憩, 被?哭天抢地的哀嚎声?骤然惊醒。
她睁开眼,见光线昏昧, 暮霭沉沉。
这几日来她在营中频繁嗜睡,浑身?无甚力气,往往一睡就是一天,醒来便也是昏昏沉沉。
洛枭厉兵秣马,铁了心要攻下高?昌, 无论?她如何劝说, 都无济于事。
无论?她是耍性子,或者严词厉色, 洛枭都置若罔闻, 他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攻城大计, 整日在舆图前排兵布阵,寡言少语, 整个?人透着一股秋风落叶般的肃杀之气。
她气急了稍有顶撞,他也不会斥责她,只独自?背过身?猛咳不止。
如此下来,她怕他被?自?己气坏身?子,也不敢再说一句退兵的话。
辕门?外时?不时?传来呜咽的哭声?,如同丝线扯动她的耳畔。洛朝露从榻上敛衣起身?,走出帐子。
帐外,已是金乌西坠,落日熔金。氤氲的暮风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天际处,晚霞留有一片朱赤,渐被?暗色吞噬,残红照落大地,连绵的军帐似是被?茫茫血雾笼罩。
洛朝露穿过这片血雾,看到辕门?外横七竖八跪倒了一片。
都是战乱中的流民。
有人想要四散而逃,被?立于瞭望台的弓箭手发现,即刻引弓瞄准,一箭射中,跌倒在地,再也迈不开步子,一动不动,声?息全无。
人群中爆发出一声?又一声?震天的哭喊。
她疾步走过去,出声?制止了殴打?拷问流民的甲兵,问道:
“他们犯了什么事?”
甲兵认出她是右贤王的妹妹,恭敬地屈身?行礼,指着人群冷哼道:
“这些人藏匿粮食,不肯进贡给我们大王。”
一白发老汉伛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