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顶还有监视的鹰隼不断盘旋, 在寻找他的下落。地面?上?有龇牙垂涎的狼犬,向沟壑中嗅着, 一察觉到动静就会猛扑下来,一口?咬断他的脖颈。
一片死寂之?中,锦绣堆里长大的大梁四皇子李曜终于体?会到了绝望。
他屏住呼吸,尸布掩体?,一动不动。
“殿下, 没有活口?。”地上?传来大皇子手下的声音。
人声随着马蹄声渐渐远去。天地之?间, 恍若就他一人,苟延残喘, 妄图向天多讨要一日寿命。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时辰, 一夜, 还是十天。
日日夜夜,雨水混着血流淌入他口?中, 他像是溺水一般,游离在生死之?间,残存的意?识在消散。
“喂,你死了吗?”
声音娇俏,还有一股小小的气势。
一条披帛垂下来,轻轻拂过他的面?颊。
被雨水打湿的丝缎柔软细腻,还带有微微的幽香。
雨珠砸在睫上?,李曜艰难地睁开眼,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他动了动手指,想要攥住这条晃晃悠悠的披帛。
下一刻,手中握着的却是一把粗糙的缰绳。
“你这个汉人,长得好像他。不如?你来做我的马奴吧。”
他恍惚看到那个熟悉的影子,一袭胭脂色的薄纱衫裙,在马上?烈烈飞扬。
“做我的马奴,怎能不会骑马?”
李曜失笑。君子六艺,他样样皆精。他的骑射,是父皇手把手教?的,连太子都没有的待遇。
他想要纵身上?马,却始终动不了。
原来,他在那夺命的沟壑里,摔断了四肢,走路都一瘸一拐,更不必说?骑马。
少女见他立着不动,似是生气了,一手扬起马鞭,向他甩去,落在身上?却是不轻不重的,一点都不疼。
她?高?高?在马上?,勒着缰绳绕着他转动,秀气的眉拧着,娇嗔道:
“你这断手断脚,再不用就废了。我才不要一个残废的马奴。我上?一个马奴,可是当?了禁军头领的。”
他自小读圣贤,习君子之?风,不苟言笑,喜怒不形于色,而这个小娘子,总有本事激怒他。
李曜咬了咬牙,抓紧马缰的手臂数道青筋暴起,痛得额头冒汗,终于攀上?了马背。
她?每日来他养伤的小院逼他骑马,炫耀自己厉害的控马之?术,还与比试他百步穿杨的射术。末了,她?会得意?地笑:
“我的骑射功夫厉害吧,都是我三哥教?的。他可是乌兹王军的大将军。你好好练,将来我也可以让三哥封你做大将军的。”
李曜心下冷笑,他要做的不是什么大将军,而是天下霸主。将他失去的一切都夺回来。
从尸山血海中活下来的李曜早已?练就了一颗铁石心肠。她?一日日过来教?他骑马,他的身体?一日日恢复如?初,每每看到她?时,心下不自觉地总有一寸柔软起来。
少有的不悦之?时,就是少女有时会用马鞭的柄头抬起他的下颚,左看右看。
“你的相貌,真的像极他……”她?看他看的目不转睛,微微叹气,道,“我惹他生气了,他不见了,再也没回来乌兹。可是,我很想他……”
像是透过他的眼,看着另一个人。
彼时,李曜不知?她?口?中的那个他是谁,也并不十分在意?。从小到大,他想要的东西,最后从未没有不握在手心的。
江山是,女人亦是。
可最后,少女一身华贵宫装,容色绝艳,一双美目满是恨意?,每一寸目光都是一道利刃,要他心头刻下鲜血淋漓的伤疤。
“我当?初救你,后来嫁你,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