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平生头一回感受到了她对他的在意。

邹云朝天朗声道:

“我若胆敢背叛殿下,不必你亲自动手?,我到时一定自我了结,可?好??”

朝露睨他一眼,唇线紧绷多时,此刻却也跟着?笑了。

邹云忍不住将?她拉来身边,并肩靠着?树干坐下。

像这?般的距离,已经很好?了,他很满意了。他仰头望天,在心底对自己道。

月光透过云层,树影斑驳间,一道浓黑的阴影照下。

“你,起来。”

低沉的声音响起。

兜帽下的朝露没?有抬头,听到来人道:

“我们大人受伤了,需要医官。”

应是他们注意到了她在为邹云拔箭治伤,以为她是随行的医官。

“她不是医官。你们另找他人罢。”一旁的邹云登时从树干站起来,箭袖下血迹斑斑的手?指暗自作了一个手?势,他身旁背后的亲兵在缓缓靠过来。

他朝她摇了摇头,让她不必理会。

“无妨。侍女也行。”那人坚持不懈,开始狐疑地?俯了俯身,想要一探她兜帽下的容貌。

死?寂中,朝露侧眸,看到那些本是静坐在篝火旁的大梁人纷纷朝他们这?一侧看过来,面带几分警惕。

朝露指甲掐进掌心,指缝之间全是汗。

这?些人都是李曜亲自训练出来的精锐,无论武力还是洞察力,皆是上乘。她再不动,这?些人就会起疑,发现她不对劲。

于是,她点了点头,正要迈开步子跟着?那人过去。

“那边的商队说有医官还带着?上好?的金创药,可?为大人医治。”前面有人喊了一声,召他回去。

他们说的,应是那支一直跟着?她的商队。

朝露眼见前面的阴影慢慢退去,还未舒一口气,那人却又回头,冷声道:

“你还是跟我过来。”

朝露死?了心,示意邹云等人不必轻举妄动,跟着?那人进了不远处的中军帐。

帐外围满了带刀侍卫,一人为她撩开帐幕,她低头碎步进入,还未走几步,便闻到了比外头重很多的血腥味。

简易搭起的木榻上躺了一个男人,像是负了重伤,发冠半散,披发之中只能看到半张阴沉的侧脸。

地?上还跪着?几个被俘虏的北匈人。最前面那个身上一袭雪色皮毛不俗,应是个部落小首领,此时正被刀锋抵着?喉,时不时扣头在地?,连声求饶:

“不知道,真不知道这?箭上涂了毒啊。饶命,饶命啊……”

榻上之人看都不看他一眼,垂在边缘的手?指微微一动。

亲卫得?令,手?起刀落,数个人头同时落地?,数道鲜血溅满帐布。

朝露头皮发麻,瞬时闭上眼,停住了脚步。

真是像极了李曜的作风,他一向对北匈人恨之入骨。前世在朝堂前,都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斩下北匈使臣的头颅。对她三哥,更?是手?下毫不留情。

朝露遐思?之中,腰侧被人一推:

“胡女,你快过去为大人处理伤口。”

原是那人中了毒,恐伤口有毒散发旁人不敢触碰,要用她来试验。

朝露被迫慢步靠近床榻。

她低垂的眼帘先是看到那柄带血的金刀,倚在榻沿,刃上的血迹已近干涸。

她恍惚记得?,李曜确实也有这?么?一把金刀,是某个部落首领投降大梁后献上的。

一步一步走近,血腥越来越浓。

朝露屏住气息,微微闭眼,头垂得?更?低,试探用面纱全部挡住脸,不被榻上的人看到她的容貌。

“你,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