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压下狂涌的心潮,问道:

“夜深了,佛子还不走,难道也是要惩戒于我?这?一回,是抄经,是刑杖,还是幽禁?”

见他不语,她顿了一顿,盯着他的眼,冷笑道:

“与心悦之人,做欢愉之事,我何错之有?”

她不管不顾地在试探他。

远处的天际闷雷滚动?,隐在层层乌云之中,其声轰然,良久不绝。

那一头却始终没有传来回音,甚至连声息都没有。

雷声隆隆,压抑的气息随之盖了下来。

黑暗中的静默,最是磨人。朝露忍不住走近一步,掠过一片蕉叶,看到他月色下的面?庞泛着微微的苍白,衬得他的眸色极黑极浓。

许久,他道:

“你之前说?的心悦之人,原来就是他?”

闻言,朝露微微一怔,终于吐出一口气来,心下稍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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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还不知道。

她顿时多了几分底气,反问道:

“男欢女爱,两情相悦,我又不是在王寺出家,为何需要持戒?”

洛襄眸光低垂,平复心中难以言喻的艰涩之感,冷静地问道:

“你到莎车不过一月,与他相识不过寥寥数日,如何生的情意?就算两情相悦,你彼时又为何说?不能与他相守?”

朝露心头狂跳。她之前随口说?的几句负气之言,他竟全部记得,如今反过来问她,严密得像是织网,要绊住她,推翻她一切说?辞。

“我与他幼时便相识了。”朝露说?谎,向来真假参半,此刻更是言之凿凿,道,“我原本?是乌兹王女,与他自是门当户对。如今我逃出乌兹王庭,不再有王女的身份,他自是不能娶我了。”

天间一道白光闪过,一阵剧动?的雷声过后,洛襄缓缓道:

“就算无媒无聘,你也要如此背着人与他夜会?”

他声音听不出嗔意,面?上也毫无怒容,眸光淡漠中甚至泛着彻寒的冷意。

朝露迎上对面?凛冽的目光。

他的轮廓,神清骨秀,浸在此刻皎白的月华中至高至冷,至清至疏,难以描摹,难以触碰。

朝露定?定?地看了片刻,便垂下头去,收回目光,漫不经心地撩了撩散开的长发,笑中有几分苦涩,轻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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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做不了夫妻,做一回鸳鸯也是好的。”

又怕自己露出破绽,她开始一一历数道:

“戾英王子富可敌国,麾下有精兵良将,他相貌堂堂,尚未娶亲,连个?侍妾都没有。有钱有权又专一,就算三哥在,也会觉得他是良配吧。”

洛襄静静听着,面?无表情道:

“莎车边镇蒲城大寺,寺中大雄宝殿底下埋有金器千件,是我的私库之一。”

“另有一支流民?军,受我供养。我日前已?让邹云练兵,可从此作你亲军。”

洛襄手?心在袖中攥了攥。本?想晚点等备齐了再告诉她,不知为何在此时就脱口而出。

他稍顿了一顿,又道:

“之前许你之事,我没有忘。”

语罢,他敛袖离去,拂过身侧一树白蕊杏,落花纷纷,如雪如云。

只留朝露愣在原地,眼睫微微颤动?。

她模模糊糊记得,困在那洞窟的时候,洛襄好似确实说?起过,为她备下一支军队什么的。

当时她以为他不过是责怪她擅作主?张去仙乐阁,结果身陷险境,却没想到,他从佛窟回到王寺这?几日,一直在筹备,言出必践。

钱和兵,正是她现在需要的。

得来全不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