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着。”

闻言,她眉心微蹙,迷离的眼中?有几分无措,眼尾晕开一丝薄红,会?错了他的意,听话又?委屈地?衔住了她唇齿之间?的手。

今日这梦境果然是荒唐至极。

可他仍是忍不住沉溺其中?,头一回如此?清晰地?感知到了何为刻骨铭心。

漫雪之后的洞窟里?,堆雪先凝作白霜,再冻结成冰。冰棱横生?,挂在岩壁,一株株玉树琼枝,尾端还坠着水滴,颗颗晶莹剔透,时不时落下。

有如更漏声,一滴一滴落在几近烧干的心头。

始终没有结束,也不会?有人来?。

困在洞中?多时,未饮未食,极热又?极渴,朝露难耐地?仰颈,唇口微张,等待头顶的一根根冰棱淌下水滴,落入口中?。

每一滴,都有如甘泉清冽。她再也等不及水滴再落下,挺身上前,含住了润湿的冰棱,凉意霎时在口中?扩散,沁入心脾,暂解了她绵长的渴。

朝露披衣坐起,遍体的痕迹,有如雪间?红梅,点点香艳。

方?才征伐不断,攻城略地?的将军已昏睡过去,那药丸的药力着实不轻,连她自己?都恍觉是做了一场梦似的。

如果是梦,倒是希望永远不要醒来?。

尤其是他,最好?永远都不要发觉,她又?趁人之危,又?在他毫不清醒的时候,又?再一次卑劣地?诱惑了他,强占了他。

反正就快要死在此?地?,生?命和欢愉都有如昙花一现,她倒也没有那么强的负责感。疲累瘫软的身体由不得?她细细思索,该如何应付苏醒过来?发现自己?破戒的佛子。

说到底,她还是怕的,无法面对。

她隐隐感觉到,今日的洛襄,委实有几分奇怪。

一开始的迟钝生?涩,到后来?的肆意掠夺。像是爱极了她,又?恨透了她。

爱恨交加,温柔一时,暴戾一时。她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分明和前世完全不一样了。

她曾想过要夺回主动权,可节奏一直在他手掌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掌她生?死,分毫不由她控制,更不由她逃离。

到头来?,她衣衫尽褪,乌发散乱不堪,他的僧袍倒是齐整,几乎一丝不乱,一如他睡着之时仍旧冷酷的面庞,坚冰难融。

朝露不敢回味,任她再活一世,都觉得?小脸发烫,热意驱之不散。

想到最后,她干脆穿起了旧衣,将身上斑斑点点的痕迹用雪水擦去,将衣上皱得?不成样子的纹路捋平。她人生?的信条向来?都是,能躲多久,就避多久。

朝露本是信心满满,却在与醒来?的洛襄两两相对之时,还是瞬时愣了神。@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闪动的眼神出卖了她掩不住的一丝慌乱。像是张牙舞爪的猫儿遇到猛兽时,当?时第一反应就是跑。

可朝露不敢动,在他穿透似的目光注视下,她似是无处遁形。

“你醒了?”她试探着问了一句,瞧见他眉峰微微一动,便又?道,“可是做梦了?”

洛襄抬眸,看她一眼,目光落在她微肿的红唇上,还泛着一层诡异的柔光。

梦里?,他汲吮多时,曾吻得?虔诚,也曾毫不怜惜地?反复碾磨过。

他移开目光,收敛心神,淡淡问道:

“你怎知我做梦了?”

朝露一怔,知道此?时不能露一丝怯。她轻描淡写,无非说他在这其间?如何辗转反侧,梦中?说着听不清的呓语云云。

洛襄听后依旧面无表情,跏趺而坐,开始闭目诵经。

朝露偷偷用余光看他,许久不见有异,才暗自舒一口气。她心道,他不提,我也永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