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弟,你难道还不肯答应?”

那道背影摇了摇头,声色平淡,如?同不着痕迹:

“要我背弃佛法,枉顾人?伦,确是妄想。”

僵持之际,朝露裙裾翩跹,走过去朝空法福了福身,明眸中蕴着几许秋波,微微一笑道:

“请空法师兄回避,好让我和佛子单独相处,我来劝他。你?在此处,我们如?何同修?”

“好!我今日便成全你们这对有情人。”语罢,空法犹疑的眼神看?了二人?一眼,离去前还冷冷笑道,“师弟可别忘了,当年?我也是在此窟修行过的。这里的通路,我亦一清二楚。此洞窟就一个入口,想都别想逃走。”

“而且,此地偏僻,你?们的人?也?找不过?来,不必再跟我耗时间,也?不用费其他的心思了。哈哈哈蛤”

空法扬长而去,脚步声在促狭的洞口回荡,渐渐远去。

“襄哥哥,我把他引开了。”

朝露轻舒一口气,回身之际,看?到洛襄身形一晃。她跑过去将他扶上了石榻,在一旁直直望着他,忍了片刻,欲言又止。

洛襄撑在地面上的掌心已被砾石划破,手背上数道青筋凹起。他双眼紧闭,默声诵念经文。

空法在时,他支撑了大半晌,始终不露声色,不断克制心神,生怕又动?念,失去控制。

此时,他听到她的话语,气力和意识都在不停地溃散,燃起的心绪再难扑灭。

他能感到身旁之人疑惑的注视,用极轻的声音悄声问他道:

“你?师兄刚才说的……”

似是想向他求证什么,却又不敢问出口。

洛襄缓缓睁开眼,摇摇头,淡淡道:

“他方才所说的,都是唬人的鬼话。无论什么,你?都不要相信。”

朝露面露愧色,道:

“我不知他心思如此歹毒,着了他的道……”

洛襄轻叹一声,眉间微蹙,开始述道:

“师兄从前,并不是这?样的人?。我师兄空法,本?是师尊和长老定下的佛子。他自幼天资极高,佛法精深,空前绝后,乃是西域佛门翘楚。当时,他待人?友善,对幼时背井离乡的我更是极好……”

“直到在十年?前,他遇上了一个来王寺修行的女子。当年我尚年幼,他正值少年?,血气方刚……后来,他穷尽半生,千里迢迢,远赴天竺,都在寻找能和那个女子在一起的法门。”

朝露追问道:

“那后来,那个与他在一起的女子去了哪里?”

洛襄沉默良久,才道出:

“事迹败露,佛门大震。那女子下落不明,最后尸体被找到的时候,十分惨烈……”

朝露心头有一股莫名的悲恸油然而生。竟是这?般下场么。

“待师兄从天竺归来,昔人?已?逝。他悲痛欲绝,却在王寺前跪了一天一夜。师尊准他以罗汉身继续修行,但已?不能再是佛子。”

“我今日?才知,他从此便生了执念,妄图用此男女同修的明妃禁术取代佛门正统的戒律。”

语罢,洛襄目光柔和下来,嘴唇动?了动?,迟疑了半刻,道:

“那种话,今后不要再说了。你,不必如?此。”

方才听到她答应空法的要求,他立刻背过?身去。他怕她看到他眼中藏不住的欢喜。

她一贯为了帮他不计后果,行?止轻狂,口出妄言。

佛殿火海中的出现,乌兹王宴上的哺酒,王寺当众的表白。

似幻似真。

明知如梦幻泡影,明知如?露亦如?电。

明知稍纵即逝,不可再得。

却无法不去看,不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