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人剪去了舌头。

彻骨的冰凉,瞬间传遍萧宝镜的四肢百骸。

她呆滞了很久,直到外面传来铃红叫她的声音,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惊骇地望着雾眠帝姬。

她不是高贵的帝姬吗?

不是纪丞相的夫人吗?

不是被湘水郡的百姓爱戴的神使吗?

她怎么会……

萧宝镜几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外面的。

“快熟了!”铃红欢喜地翻了翻铁锅里的春饼,“萧姑娘,端午晚上,我请你和你朋友去我们家吃鸭子。纪家会奖励龙舟赛第一名每人一只大活鸭子,山川每年端午都能抱一只鸭子回家呢!”

萧宝镜端起碗筷,赞叹道:“纪公子真厉害!”

少女的声音娇娇甜甜的。

商病酒眯了眯狐狸眼:“我倒是没往家里抱过鸭子,不过我新送了小公主一对银手镯。听说女儿家都喜欢银手镯,纪公子也送过铃小姐银手镯吗?”

纪山川和铃红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

哪送得起银手镯。

一时间破庙里的气氛十分尴尬。

萧宝镜恨不能拿脚趾头扣地。

谁问他了?

谁问他银手镯的事了?!

??第46章 卖货郎是期盼她早些嫁人吗?

铃红望了一眼萧宝镜戴在腕间的银镯子。

是清亮亮的圆条银镯子,缠着鲜艳的红丝线,她撑船的时候,在很多同龄小姑娘的手上见到过。

但那些小姑娘家里条件好,爹娘把她们宠得娇娇的,她们总是戴着银手镯、踩着绣花鞋,成群结队坐她的船,去吊脚楼上看戏。

她们的模样娇贵又矜持,银手镯上的铃铛在河风里叮铃作响,和她们的声音一样清脆悦耳。

她搅了搅肉汤,低垂的眉眼带着倔强,抢在纪山川说话前脆声道:“我不喜欢银镯子。”

眼见商病酒还要搞事,萧宝镜使劲儿按住他的手。

少女的掌心温软细嫩,紧紧贴覆在他的手背上。

商病酒挑了挑眉,满意地没再闹事。

纪山川捧着碗,用余光悄悄瞅了眼铃红,又悄悄瞅了眼萧宝镜的银镯子。

他没说话,却把银镯子的样式暗暗记在了心里。

庙里正气氛尴尬,孙阿娘突然急匆匆找了过来。

“幸好四儿在破庙门口看见了你们的船,不然我还不知道你们跑到这里来了!”她捋了捋蓬乱的花白碎发,焦急地抓住纪山川,“纪丞相辞官回乡,刚才走水路到了城里,好大的阵仗!纪家派了人来寻你,就在梧桐桥上等着,你快快去见他们!”

“阿娘!”纪山川挣开他的手,“我虽然姓纪,但我又不是纪家的孩子,纪家人找我干什么?!我不去!”

“他们说你就是当年被闻夫人丢出来的孩子,是纪淮生纪大人和府里丫鬟的私生子!闻夫人容不下你,才命人把你丢在了梧桐桥上,这些年因着闻夫人的缘故,纪淮生始终不敢把你带回府相认。”孙阿娘激动不已,“只是如今纪淮生被太子斩了,闻夫人的两个孩子又在前些年夭折,纪家的孙辈里面就剩你一个独苗苗!纪丞相辞官回乡,定是存着好好栽培你的心思!山川啊,你的富贵日子在后头呢!”

“我”

纪山川还想说什么,却被孙阿娘强拉硬拽地带出了破庙。

铃红懵懵懂懂地跟在后面,完全不明白纪山川怎么突然变成了纪家的小公子。

雾眠帝姬不知何时飘了出来,凝视庙外河上的灯火,眼底浸润着一片凉意。

庙里,雪花窸窸窣窣地落下。

萧宝镜认命地撑开一把纸伞,坐在箱笼上,质问商病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