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具戏偶,当然不是本地人啦!
萧潜盯着萧宝镜,忽然走近几步细细端详:“我怎么瞧着,弟妹有些眼熟?”
商病酒似笑非笑地抬起宽袖,遮在萧宝镜面前。
护食似的。
萧潜回过神,尴尬地咳嗽一声,红着脸解释道:“小兄弟别误会,我只是看看而已,没有别的意思。萧某年方二十一,家中已经娶妻生子……”
他的话很密。
商病酒打了个呵欠,拢着袖管望向破庙外面的雨幕。
萧潜像是很久没跟人说过话了,还在说个不停:“小兄弟从哪里来,到哪里去?我从北方过来的,走到这里却忘了我要去哪里。我打算等想起目的地的时候再出发,于是就在这里睡了一觉。
“可是早上起来,我还是没想起来我究竟打算去哪里。更奇怪的是,我只在这里逗留了一两日,囊袋里却莫名其妙只剩半张面饼,可我分明记得我带了足足五六天的干粮……这破庙里面又没别人,小兄弟,你替我分析分析,是不是老鼠偷吃了我的干粮呀?”
商病酒像是被他之前端详萧宝镜的行为冒犯到,依旧没理他。
萧宝镜趁着两人站在庙前观雨,悄悄打量这座破庙。
庙里供奉的神像已经坍塌,头颅不知去向,依稀能看出来是个穿道袍的少年。
她记得郡守府附近那座破庙,供奉的似乎也是这个人。
雨声淅沥。
直到黄昏这场雨才停,湿润的雨雾弥漫进破庙,外面的一切都湿漉漉的看不真切。
一名身穿绿色短打衣裳的小厮突然从外面进来,笑着朝商病酒和萧潜作揖:“我家小姐今夜成亲,请二位戌时三刻移步后园,赏脸吃酒。”
萧宝镜:这破败的园子,居然还住着人?
不过她听闻古代有许多落魄的士绅,败光了产业却唯独留着祖产,也许这座枇杷园就是。
萧潜高兴道:“我和这位小兄弟虽然未曾与小姐见过面,但承蒙小姐关照,在贵宅避雨,已是蒙受大恩。还请你回禀小姐,我们一定赴她的喜宴。”
小厮又望向商病酒。
商病酒不置可否,只拢着宽袖笑。
戌时三刻天已经黑透。
萧潜整理了一番衣衫,拽上商病酒,高高兴兴赴宴去了。
萧宝镜也没闲着。
她从包里取出那本《论语》:“季徵言,你还活着吗?”
季徵言化作青烟从书里飘了出来。
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他的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发髻上的鱼灯小冠散发出温暖光团。
他朝萧宝镜深深作揖:“萧姑娘不辞辛劳,带吾返回故里,吾不胜感激。还请萧姑娘带吾前往城东鱼花巷,找一位名叫芸娘的姑娘。”
顿了顿,他脸颊浮上一抹难以察觉的羞涩,灯烛下连睫毛根都泛了红:“芸娘极好认,年方二八,白净秀婉,喜穿翠色罗裙。吾与她约定,待到再次相见,要送一朵花给她。”
萧宝镜揣上《论语》就出了破庙:“她是你的妻子吗?”
季徵言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语气喜悦:“尚未成婚。吾与芸娘自幼相识青梅竹马,吾与她约定,待吾高中进士,必许她三媒六聘,凤冠霞帔,八抬大轿,风光过门。”
新月清透,枇杷园幽深曲折。
枝头的枇杷叶碧绿修长,簇拥着一团团青黄小果,约莫再过几日这些枇杷就会成熟。
萧宝镜在园子里徘徊了一阵,才找到出去的路。
即将踏出枇杷园时,她忽然驻足。
她身后,一树树枇杷在夜风里轻轻摇曳,交相覆落鬼魅般的阴影。
她突然困惑:“我是要……去干什么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