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病酒握住那条嫩粉色的小手帕。

少年鬓角的芙蓉在打斗中丢失,朱砂红滚青边的道袍是极矛盾的颜色,端肃又鲜明,衬得他又野又傲,偏生指尖捏着一条粉嫩嫩的小手帕,那样柔软的色彩并不属于他,却被他牢牢握在掌中。

他将手帕放在鼻尖下嗅了嗅。

萧宝镜余光看见他的小动作,顿时脸颊一红:“你你乱闻什么呀!还给我!”

商病酒高高举起手。

他那样高,萧宝镜跳起来也够不到她的小手帕。

商病酒弯着狐狸眼:“小公主好香啊,手帕也是香香的。”

是认真夸奖的语气,并无半分亵渎轻薄。

萧宝镜气急:“变态!”

她扭头就走。

商病酒抬步跟上:“去哪儿?”

“你管我?”

“不能管吗?”

“你讨厌!”

“你讨厌!”

“……”

两人消失在大街上的人流里。

万寿台高处的角落,朝渊躲在暗处,目送他们渐行渐远。

他受了伤,一整条手臂被撕咬得鲜血淋漓。

他慢慢摘下彩绘狐狸脸面具,面具后那张酷似商病酒的脸悲伤哭泣,清涟涟的泪水顺着尖俏的下巴滴落,像是被抛弃的小狗。

“明明大家都是一样的……”

“为什么只喜欢他,不喜欢我?”

“没有人喜欢我。”

“这个世上,没有人喜欢我。”

他声音沙哑,狐狸眼尽是哀绝。

就在他沉浸在痛苦里的时候,那张流泪的脸逐渐发生变化。

他伸手抵住额头,陡然睁开的眉眼狰狞锋利,薄唇如同呓语般念念有词:“咱们之中,属他和婪褛最强,咱们应当联合起来吞掉他!”

“好主意呀,分食了他,咱们都能变强!”

“好饿啊,吃掉他,立刻就能饱餐一顿!吃掉他!吃掉他!吃掉他!”

朝渊的语气越来越急促张狂。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忽然往后仰倒,癫狂大笑,“吃掉我?你们也配?!”

身体里的其他声音,不约而同地停滞了一瞬。

“滚啊!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朝渊突然似疯魔般甩动宽袖,像是在半哭半笑地驱赶瘟疫,“出去啊!”

“哈哈哈哈哈!没有人喜欢你,你真可怜呀!”

朝渊猛地跪倒在地。

不知过了多久,才终于驱逐掉脑子里那个多余的意识。

他无助地抱住脑袋,泪水一颗颗滴落在地。

他开口,像是有无数人同时说话:“他越来越强了……必须尽快吞掉他。”

萧宝镜和商病酒在街边的摊子上吃馄饨。

萧宝镜吹了吹碗里热腾腾的馄饨,认真道:“湘水郡的游神队伍已经入京了,我当初答应他们在邺京汇合,中秋夜里和他们一起进入万寿台,游神祈福庆贺佳节。等吃完馄饨,我就找他们去。卖货郎,你在附近等我好不好?我如今算是想开了,能住破庙也是不错的。”

总比去做苦役来得强。

商病酒一手抵着额头,一手拿筷箸搅弄碗里的馄饨。

萧宝镜见他不说话,不由凑近了些:“卖货郎,你发什么呆呀?”

少年抬起似笑非笑的脸:“小公主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

“十两纹银呢。”萧宝镜惦记着她的报酬,“足够咱俩很多天的开销了!”

黄昏时分,邺京城千灯万盏,万寿台花灯如昼。

桂花和月饼的香味弥散在街头巷尾,百姓们或阖家团圆,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