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拐过两道宫墙,墨鹤妙突然勾起嘴角飞快地笑了一下。

满脑子不停盘旋着这样一句话

报应不爽。

报应不爽。

报应不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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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鹤妙走后,墨寻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他自然觉察到刚刚墨鹤妙是在试探自己。

但墨鹤妙信没信,他不知道。

又在地上蹲着玩了会儿土,墨寻腿也麻了。

他直接倒在地上。

两眼一闭,手往脑后一枕:“睡觉了!”

立刻有宫人前来扶他:“小殿下快起来,咱回宫里睡。”

墨寻本来也不愿意真的和蚂蚁睡同一个床上,半推半就地被拽了起来,朝寝宫走。

每走一步,身上的土渣就簌簌地往下掉,留了一路的泥巴脚印。

回去以后,阳萝看到他灰头土脸的样子,简直要晕过去。

立刻叫人打来了水,要伺候着墨寻沐浴。

墨寻一个黄花大闺男,哪肯让女生伺候自己洗澡。

他坐在大木桶里,把双手当成水枪用,阳萝一靠近就用水滋她,一靠近就滋她。

和守城的豌豆射手似的。

阳萝:“……”

她低头看着自己湿透了的裙子,恼了。

她挽起袖子气势汹汹地朝墨寻走。

氤氲的水汽中,墨寻把阳萝的身影和自己考试不及格时拎着擀面杖朝自己走来的外婆巧妙地重叠在了一起。

他扑腾得更用力了:“不要,我不要你过来!”

阳萝抹了把脸上的水:“那殿下想要谁来伺候?”

墨寻扒拉着水盆里的水:“要身长十九尺的黑皮体育生。”

阳萝:“……”

墨寻看见阳萝头顶青筋乱跳了一下。

他本意是想用苛刻的条件将阳萝逼退,谁知反而更加惹怒了她,这回,她不顾墨寻的反抗,说什么都要来洗他。

男德标兵墨寻哭喊得撕心裂肺:“不行,不行,不……”

全殿上下正一片闹腾的时候,一道声音却从窗外传来。

“小殿下。”

这道嗓音微沉、柔软。

透着一股子冰凉。

包括墨寻在内的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墨寻听到宫人颤巍巍的声音:“掌印。”

掌印?

顾随之?

宫人低声回了顾随之的问话,只说是墨寻不愿沐浴。

顾随之没有任何情绪地“嗯”了一声。

墨寻抬高声音,问:“谁呀?谁在说话?”

没人回答他,接着,殿内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径直来到屏风外,停也没停,直接绕了进来。

墨寻先是闻到一股浓梅冷香,继而,看清来人的模样。

绣金红袍、玉带系带,身材笔挺修长。

薄唇似笑非笑地勾着,浅琥珀色的眼里却没有一丝笑意。

光是看着,都让人心生寒意。

顾随之。

权倾天下的掌印太监,人人都惧他,人人都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