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即使是爱他,也总是如浮光掠影,他只来得及浅尝辄止与母亲在一起的温情,就总是被各种事情打断。
他出了门,眼前是昆仑的三千石阶,他本就不太开心,一想到又要爬这三千石阶爬得一身汗,就心头火起。
余光忽然一瞥,接着,便抓住了花树下的一个少年,不容置疑道:“喂!你!”
他拦在那个少年面前,抬了抬下巴,眯起眼睛,居高临下地踩在玉石阶上。
“背我下山。”
黑衣人赶忙低下头,贺兰缺摸着茶盏,瞳孔一片冰凉,她看着墨寻离开的方向,“我忙于公务,他知道只有这样说才能引起我的注意力。”
“这些人恐怕不只是嘴上说说这么简单,私下里恐有小动作。”
她言简意赅:“查。”
【居然还有这一层?】
【原来是这样?我以为墨寻是真的动了杀心……】
【他居然是在旁敲侧击,告诉夫人这些人有问题,我误会他了?】
【我觉得没误会,按照墨寻的行事风格,他确实是想杀了这些人,只不过夫人过度宠溺他,所以才这样说。要我说,夫人就是昏了头。】
【你什么意思?你在说夫人的不是?】
【有什么好吵的,就算墨寻此时是真心为他母亲着想,那几年后的昆仑之乱,他又是怎么对他母亲的?你们忘记了?】
一弟子语气嘲讽。
【他现在只是年龄小,在乎母亲,粘着母亲,无非是因为如果夫人不在,他作威作福的那些权力该向谁要,又该向谁取?】
【别忘了,夫人就是因为墨寻才死的。】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望向墨寻的目光重新又变得怨恨起来,像是一只只恨不得啖其血肉的野兽。
他们忘不了昆仑之乱中,墨寻对他们的背叛,忘不了墨寻与魔族勾肩搭背,在月下折断了一根桃花,他的目光与月色一般冰凉,看向他们时,仿佛他们是从不相识的陌生人。
背叛永远都是鲜血淋漓的。因此他们也必将鲜血淋漓地报复回去。
他眼前是一层丝绒红纱帘,把帘后的人遮得影影绰绰,一只苍白的手从红帘后探出来,接过了他的瓷碗。
那手苍白冰凉,手指修长,指节分明,在红布的映衬下显得剔透如瓷器,略微有一层薄茧覆盖其上,好看得紧。
然而小黑只是看了一眼就把目光挪开,反而去看帘后的另一个人。
红帘被风吹得微微摇动,不经意地被掀起一角,露出里面的一个少年。
少年躺在柔软的床榻上,苍白安静,长而柔软的乌发在床头凌乱地散落着,几缕发丝被坐在床头的白衣男人抓住手里摩挲着。
温暖的烛火跳动着,给少年瓷白的面孔镀上了一层暖玉般的光,唇色殷红如血,身上原本破破烂烂、湿透了的衣服被褪下,小心翼翼地换上材质更为珍贵的蚕丝单衣。
他看上去单薄而脆弱,若不是平坦的胸膛几不可微地有起伏的痕迹,会让人以为这是一具漂亮不朽的尸体。
少年的脚踝和手腕处皆被男人套上了一根红绳,尾段各系着枚刻着“平安”的古铜钱,血红色的绳在苍白的肤色上,宛若红宝石色泽的血管,令人看了便移不开眼。
若是有人看到这两枚铜钱,怕是会晕倒在地。
虽然看上去平平无奇,但……这两枚铜钱恐怕是连接了另一人的生死,上面刻满了生死符咒,若是佩戴铜钱的人死去,另一人决不独活。
不是疯子,怎么可能愿意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的手上。
但是男人却只是轻柔地触碰了一下少年脚踝上的那枚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