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冬角村的路上,江轻尧一路都面沉如水,吓得江福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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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随之今日回来得晚了些,回来后刚坐下没多久,徐青山便过来了。
他进门时火急火燎的:“师父,你还有心思喝茶呢?!那个姓江的今日又过来找寻哥儿了,听说还在墨家吃了午饭,寻哥儿还特意给人炖了鸡!小六子都闻到味道了,说是香得很!八成就是你前日送过去的山鸡!”
顾随之握着茶杯的手一紧。
那茶杯用料本就一般,只是个陶杯,哪里经得起他的摧残,徐青山注意到的时候,已经碎成几瓣了。
顾随之愣了一下,旁若无事地将杯子碎片丢进了一旁的簸箕里。
徐青山面色复杂:“你手没事吧?”
“没事。”顾随之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心不在焉地在身上擦了擦。
徐青山有些不落忍了,怕再刺激到他师父,掂量着语气小心翼翼道:“咳,兴许是卢婶的主意,也不一定就是寻哥儿要杀鸡给他吃的……”
“不妨事,送给他们了,就是他们家的东西,给谁吃都行。”
徐青山实在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行,你要装大方也行!那姓江的一回不成来两回,两回不成来三回,那铁汉还怕郎缠呢,等他将寻哥儿磨得心软了,两个人和和美美地成了亲,你可别找我哭!”
顾随之原还能强装镇定,听到“成亲”二字,却有些维持不住表情了。
他想起梦里听到墨寻同旁人成亲时的情景,心里一痛,一向古井无波的面上,也泄露出一丝痛楚,抓着椅子扶手的手,更是用力得青筋毕露。
徐青山只听到“嘭!”的一声,他低头一看,那木椅子的扶手被顾随之掰碎了。
徐青山痛心疾首:“师父!你这是何必呢?你说你喜欢寻哥儿有啥不敢认的,你不跟人说清楚,一天到晚玩‘哥哥弟弟’那一套,人家寻哥儿怎么知道你中意他?”
“喜欢咱就得争取啊!你在战场上拼杀的时候天不怕地不怕的,怎么一到寻哥儿的事儿上,就缩手缩脚的?大老爷们儿有啥不好意思的?村里的小伙子都不同你抢,就那姓江的小白脸你咋还争不赢呢?”
他师父这嘴比外头的石头还硬,明明把寻哥儿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偏生嘴硬就是不肯承认,徐青山真是恨其不争!
他说完,又过了好一会儿,顾随之才低声道:“若是他就喜欢那姓江的呢?江轻尧是个秀才,家底丰裕,前程似锦,寻哥儿跟着他日子会好过很多。”
“照你这么说,叶桃之前选村里任何一个汉子,都比选我强,可她还是等了我四年,她图啥?寻哥儿想过什么样的日子只有他自己清楚,我看他对你也不是没有意思的,他既然已经同姓江的退了亲,你不争取一下,你甘心吗?”
他甘心吗?他当然不甘心。可如今他还能守在寻哥儿左右,还是寻哥儿亲近的“顾大哥”,等他说出了自己的心意,寻哥儿还会这样亲近他吗?
他害怕听到寻哥儿的拒绝,更无法忍受寻哥儿的疏远。
“你先回去吧,我自己想想。”顾随之沉声道。
徐青山摇了摇头,捶了下桌子,一脸不赞同:“你还想啥!你先去同寻哥儿说清楚,让他不要搭理姓江的,赶紧嫁给你才是正经的!”
顾随之肃着脸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也不知在想什么。徐青山最后看了他一眼,叹了口气,甩手走了。
他走后,顾随之一个人在堂屋里坐了许久,又出门在山脚下晃悠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没忍住,抬脚往墨家那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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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寻下午拿着顾随之那件衣裳去了他家里。不巧顾随之不在家,他白跑了一趟。
顾随之去卖猎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