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意荃看了眼手里的印花油纸包,又看了眼堂弟,面色似乎有些为难:“寻哥儿这面上的胭脂瞧着自然通透,不像那不值钱的便宜货,但我走商去的都是些寻常百姓住的巷子,或者是咱们这样的山村,这些地方的哥儿姐儿们,怕是用不起这胭脂。”

其实村子里头富户虽少,却也不是没有,不过那些有钱的便看不上货郎手里的胭脂了,他们会自个儿去镇上或者县城里的胭脂店买。到底是用在脸上的东西,不敢贪便宜。

墨寻知道他的顾虑:“堂哥不必担心,我这寻胭脂一张只卖三文钱,用等价的米和布来换也可以,我觉着应当是不难卖的,若实在卖不出去,你给我带回来便是了。”

“只要三文钱!”墨意荃惊呼一声,“怎么卖这么便宜!镇上胭脂铺里最便宜的寻胭脂也要八九文一张呢!”

“镇上有铺子做依仗,有固定的客源,叫得上价,咱们没这个条件,只得卖便宜些了,虽赚得少些,但也是个进项。”墨寻回道。

没想到他堂弟连村子都没出过,却还懂这些,墨意荃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既如此,那还真可以试试,这寻胭脂瞧着不差,这么便宜的价格,应当能卖出去。”

听他这语气是答应了,墨寻和他爹娘都有些高兴,又同他商量了一下卖寻胭脂的佣钱。

墨意荃说寻胭脂轻巧,不占地儿,他反正要去卖货,帮堂弟卖寻胭脂也是顺带的事儿,用不着佣钱。

墨寻自然没答应,墨德贤也正色道,“堂兄弟也得明算账,寻哥儿要靠你挣钱,便该按规矩给你佣钱。”

两家人推让一番,最后终于是将佣钱定下了每卖十张寻胭脂,墨寻便给他堂兄三文钱佣钱。

墨意荃平日里都是去那些杂货铺子里进货,再转手卖出去。进的都是些常用的小玩意儿,比如灯油、针线、调料之类的,考虑到村民们手里没闲钱,还允许他们用米、布换。

有些东西重的很,但大老远的运过去,也只能赚个一成的利润。

这寻胭脂轻巧不占地儿,又不用他出本钱,给他一成的佣钱,十分公道,墨意荃是再满意不过了。

回去后墨寻想将做寻胭脂要用的工具清洗好备用,却被他娘逼着先去小榻上躺了一会儿。

今早出门的时候看日头不错,卢彩梅把家里几张床上垫的稻草都拿出来晒了,这会儿还没收回来,不过墨寻屋子里有张小榻,倒也有地儿休息。

这小榻是墨德贤特意给儿子打的,虽然用的木料不算好,但打磨得十分细致,还雕了些花样。

墨寻躺在榻上,却没什么睡意。他两辈子都靠别人养活,如今头一回要自己赚钱了,心里还有些激动。

摸着木榻侧边的花纹,他心念一动,又有了主意。

下午墨德贤回来了,做寻胭脂的工具备齐了,墨寻终于可以着手做寻胭脂了。

他将山榴花从竹篓里倒出来,把花蕊摘下丢掉,花瓣挑选一遍,去掉颜色太浅、有虫洞的那些,留下的根据颜色的深浅分作两堆,分别清洗,放在阴凉处晾干。

卢彩梅已经帮他把买回来的棉布清洗过了,这会儿正晾在外头。

等棉布和花瓣晾干的功夫,墨寻和卢彩梅正好可以腾出手来,将包寻胭脂的油纸裁剪好。

卢彩梅做惯了绣活,心细手巧,墨寻略说了说,她便明白了,帮他将油纸折成了一个个小巧的信封。

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棉布和花瓣都晾干了。

墨寻将花瓣装入提前清洗过的石钵里,加入少许明矾,用臼杵将花瓣细细碾碎,用纱布滤去渣滓,将花汁倒入备好的胭脂缸里,把剪成小指长的方布片浸入胭脂缸中,等布片完全浸透后用夹子夹出来阴干,再重新放入胭脂缸浸泡花汁,如此重复五六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