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猛地升高,从四周一下围过来。
整间屋子就她身边这一张桌子还没被火点燃,现在也没能幸免。
他话音未落,清隽书生的耳根处红晕到了脸颊处,仿佛是被戳中心思,动作一滞。
墨寻觉得有趣,眼底带笑刚要墨下去,顾随之低低“嗯”声,算是默认墨寻的猜想,央他别继续逼墨。
应完他似是觉得不好意思,又补了句:“也不是非常怕。”
可惜有些欲盖弥彰。
墨寻和夫郎相处的时间很短,他对顾随之的了解,几乎都是从其他人那里获得的。
克己复礼,温和但有点年少老成,相当有才气,英年早逝前,最大的遗憾是作为哥儿不能科举。
而且长得好看。
这些形容都是很缥缈的东西,如今梦里这个有血有肉的夫郎有些害羞,反倒让他觉得真实得可怕。
就好像...顾随之还没有死一样。
“为何一直盯着我看?”
青衫公子有些不习惯墨寻探究的目光,抿了抿嘴,以为墨寻忧心别的:“家里的事情都是你做主,我不是要干涉你。”
这是默认了墨寻赘婿的身份,让他把持家里的内务不过多质询。却也没有因为他的出身,对他颐指气使。
这是什么修来的福气。
“我没有这个意思。”
墨寻回过神,面露温柔:“只是想到些其他事情,有些头疼。”
梦里的顾随之对他很好,他也没必要在做梦的时候遮遮掩掩。
“何事?”顾随之放下书卷。
“最近家里有些入不敷出。”
他言简意赅,含糊说明了如今情况。
其实入不敷出说得轻巧了,现在家里根本是没收入。
十亩地里八亩鬼田,宅子阴气森森,没有铺子傍身,也没有人脉,顾家墨家都指望不上,简直是地狱开局。
顾夫人给了不少银子,可坐吃山空并非长久之计。更何况他经过这几天兵荒马乱,愈发觉得这些银票有诈,也不敢乱用。
毕竟待赘婿一直不好的顾家,为什么莫名其妙要在给钱上面大方呢?
墨寻谨慎惯了,这好歹是顾随之的生母,也不好在他面前说什么小话。
“原来如此。”顾随之若有所思,沉吟了会。
“你辛苦了。”
“不辛苦。”墨寻笑了笑,“这些事夫郎不用操心,你只要好好休息。”
他还没山穷水尽到靠鬼夫郎的地步,自有办法活下去,有些苦也就在梦里顺便提一嘴而已,梦醒后除了他,谁也不必知道。
顾随之目光干净清澈,因为刚刚想事情太专注,以至于都没注意到自己的身体变化。
可墨寻注意到了,随着没关严的窗户隐约泄出天光,顾随之的身体正在渐渐透明,本就偏白的肤色显得人愈发虚弱。
已经要到梦醒的时候了。
顾随之似乎想说什么,可还没等到他说出来,墨寻手边青年的衣角已经飘散在了光里,他翕动的嘴唇也发不出声音。
墨寻其实不指望在自己梦中,顾随之这个书生能想到什么,可他隐约有些期待下次再见。
他有预感,这不会是他和夫郎的最后一次梦里相会。
外面传来鸡鸣的声音,他睁开眼,不出意料摸到床头空空如也,没有人坐下去产生的塌陷,也没有活人产生的温度。
只有顾随之的画像还摆在那灵堂上,定格在风华正茂的年纪。
做了一夜梦,墨寻知道自己脸色肯定不好看,草草洗漱下,收拾干净就准备出门。
可一推开门,就发现群工匠打扮的人聚在他家门口,站得零零散散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