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佩青又道:“不用去在意那些闲言碎语,你不止这一点眼界,可以做更多的事情……”
话出口又怕她误会了,以为派往平准会的人选已经确定,再补上一句:“还没有那么快,谈判才刚开始。在我看来,以你的能力,胜任这方面的工作一定不成问题,只是……”
程先生没有说下去,但钟欣愉猜得出他的言下之意。
只是别人不一定会这样想。
只是那些事吃力不讨好,你确定想做吗
只是时局如此,你或许还是应该留在这里……
而她点了点头,仍旧像平常那样笑着说:“我听您的安排。”
是实话。她这个人从来没有太大的野心。而且,这支中美基金能否成立也还是个问号。
程佩青看着她,笑着说:“欣愉,你总是让我想起你父亲。”
这句话,她不是第一次听见了,却还是觉得惭愧。也许程先生是指她和父亲一样都不太喜欢说话吧。但父亲的沉默背后是有坚持的,而她,只是随波逐流罢了。
那天晚上,秦未平来请她吃饭。钟欣愉这才想起两人之间的赌局。她赢了。
老秦带她去了个小馆子,灯光昏黄,门面老旧,菜单上只有烤鸡和奶油豌豆,周围什么肤色的人都有,倒也没人注意他们了。
两人找位子坐下来,老秦便对她解释,说:“我这一向打牌输多了钱,抱歉只能这样了。”
钟欣愉听得笑出来,倒也不觉得拘束。
他们各自点了食物,还没送上来,秦未平突然问:“那以后呢”
“以后”钟欣愉不懂他指什么。
“联银券不成功,他们还会怎么办总不见得就此作罢了吧”他笑起来。
钟欣愉略略语塞,没有回答。
“公使这个人……”秦未平还是戏谑的口气,“但有句话说得挺对,我们得以史为鉴,两国相争,从来少不了金融战。”
“所以呢”钟欣愉看着他问,总觉得他话讲了一半又留一半。
“所以,”秦未平也看着她,“下一步,日本人还会做什么呢”
钟欣愉沉吟,片刻才答:“让我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