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不是你的错,我会解决的……”钟庆年回答,已经看见程佩青站在走廊里,几句话就把赵淮原打发走了。
剩下他们两个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讲话。程佩青把银行那方面的态度说了,以及自己辞职的决定。
钟庆年听着,也不意外,点了支烟,开了一线窗,默默抽着。
程佩青看着他,双肩沉下去,颓然的样子,也许这段时间都不曾好好休息过。他只觉傀怍,找了张纸留下电话号码,说:“如果上头为难你,有什么需要我作证的,你一定来找我。”
“好,谢谢你。”钟庆年回答。
“要是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你也一定来找我。”程佩青又道,虽然当时的他也想不到自己到底可以帮些什么。
过去的一个多月恍如梦境,当初学成归国,他也只是想在银行公事房里坐坐罢了,无论如何也没料到会掺合进这么一桩风波当中,等到脱身出来,好像一切都已经变了。
钟庆年却也傀怍,苦笑了下说:“是我坏你的事情……”
“不,你别这么说……”程佩青再次深感讽刺,本以为事关重大的一件案子,军政府一定会据理力争,巡捕房也也会尽量配合,结果到头来真正为此四处奔走的只有租界里一个小小的包探。
两人有一阵没说话,只听见风雨打在玻璃上声音,似是峡谷里呼啸的乱流,摧枯拉朽。
“你孩子怎么样了”还是程佩青开了口,换了个话题。
“嗯”钟庆年像是出了神,给他一问才叫回来。
两人这段时间接触不少,但谈的都是案子,从没说过私事。程佩青也有些尴尬,接口解释了一句:“是我听赵巡捕说的,你孩子在公济医院里放保温箱。”
“哦,”钟庆年也才缓过神来,温声回答,“长大了一点,身体也好了很多,大夫讲马上可以接出来了。”
“男孩子还是女孩子”程佩青见他不像最初认得的时候那样拒人千里,便也多问了几句。
“小姑娘。”他答。
“叫什么名字啊”
“欣愉,钟欣愉。”窗玻璃上起了雾,他在那上面写给他看。
“好名字。”程佩青赞了一句。
“我太太起的,没什么大盼头,就图她开开心心。”钟庆年淡淡笑着说。
“……那个孩子呢”程佩青顿了顿才又问。
“走掉了。”钟庆年回答。
“哦……”程佩青应了声,也不觉得意外,这件事真的就这么结束了。
第44章 我不好
短短一个多月的往事讲完,像是还能看到一天的邪风暴雨,尽管窗外是 1931 年深秋平静的天空。淡灰底色,织着南京路上细密的电线和各色的广告牌。
“我看到你的履历,才知道你父亲已经过世了,”程佩青对钟欣愉说,低沉了声音,“……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