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2)

小女孩问母亲:“天这么冷,我们为什么不烧炉子”

母亲回答:“因为我们没有煤了。”

小女孩又问:“为什么我们没有煤爸爸不就是挖煤的吗”

母亲说:“因为爸爸失业了。”

“为什么爸爸会失业”

“因为煤太多了。”

…………

“从 1929 年开始,就应该看到这一天了,”严先生又说了一遍,“只可惜我们什么都没有做……”

随后的几天,报纸上不断登出新的消息,日军已经占领了东三省。

欣愉去银行上班,电车一路开过去,到处都能看见有人集会游行,搭了台子站上去讲话,拉出各种各样的横幅“山河破碎,抗日救亡”,“反对日本帝国主义强占东三省”, “驱逐帝国主义在华的一切海陆空军!”

日商码头和日商纱厂的工人也开始罢工退厂。各界人士都派了代表在报纸上发表宣言,号召整体罢工、罢课、罢市。

紧接着便有不少大学停了课,成百上千的学生跑到南京去请愿,见了蒋介石,又见了于右任,提出“对日宣战”的要求,但得到的只是“一定尽职办理”的承诺,以及“用心读书”的规劝。

于是,罢工、罢课、罢市的浪潮不见停息的迹象。于是,又像几年前一样,巡捕房派了大批印捕华捕出来,用警棍和水枪冲散人群。

南京路是最热闹的地方,自然最不太平。女子银行里的人也担心起来,比如要是哪一天当真被迫停止营业,薪水是不是会停发或者打个折头,只发一半

隔壁位子上的老柜员知道欣愉在沪大读书,总以为学生都是激进分子,话里有话地说:“你们勤工俭学的倒也算了,我们可是要靠这点钱养家吃饭的……”

欣愉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觉一切都有其道理,一切又都无能为力。

也是在那一天,傍晚下了班,她和沈有琪一同回杨树浦。

她们在二路电车上看见一个外国人。那人三十多岁,戴一顶礼帽,西装外面披着风衣,看起来完全不是落魄的外国阿飞模样,却和她们一样,坐了二等车厢。后来,她们在外滩总会换了八路车,又看见了这个人。

沈有琪也注意到了,偏过脸来,轻声对欣愉耳语:“这幅打扮,是不是巡捕房的暗探啊”

欣愉摇摇头,答:“谁知道呢……”

那一阵,的确有学生因为参加游行,被巡捕房政治科带进去问话。

“跟着我们,可就是彻底跟错人了,”有琪其实有些怕,却还是笑起来,像是在给自己壮胆,“上海二十几所大学,就连圣约翰都有共产党,唯独沪江没有。倒是也有些人跟着去南京请愿,但听说上面给他们两条路选,要么留京编入义勇军受训,要么回沪复学,他们马上选了回沪复学。沪江啊,除去开着汽车带着娘姨上学的小开和小姐,大概就是我们这种市侩了,天天惦记着上班,眼睛睁开来就是赚钞票。”

欣愉听得笑起来,抬起头,刚好对上那个外国人的眼睛。隔着大半个车厢,她还是可以分辨出那人双眼的虹彩是灰蓝色的,专注而犀利。他望着她,并不避讳目光的接触,好像是就想看看她的反应。她却也很平静,脸上仍旧带着那点笑意,极其自然地转过头,看向别处。

等过了外白渡桥,那人在东百老汇路下了车。有琪只觉虚惊一场,很快就忘记了。欣愉却一直都记着。像是已经猜到了其中的因果,她知道会有事发生。

但先来的,却是她未曾料到的另一件事。

隔了一天,她又去银行上班。

柜面主任过来跟她说:“钟小姐,虞经理找。”

“什么事啊”她问。

“不晓得,”主任开她玩笑,“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