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样样东西都在涨价,只有薪水不涨,你才升了做侦探,钱很多吗”
本以为他会羞恼,男的大都介意别人说他们穷。
不料董家乐却不在乎,接口道:“就是呀,侬晓得伐这几个月米价翻了几倍,我们巡捕房里反倒是连米贴都取消了。”
有琪接口反问:“那你还要在外面请客”
董家乐又挠挠头,说:“饭总要吃的吧。”
有琪说:“我现在就自己买点面粉,菜油和葱,在宿舍的煤气炉子上摊葱油饼,然后带到行里做午饭,这样煤气费都不用自己出……”
董家乐接口:“真的吗我最喜欢吃葱油饼了。”
有琪听得笑出来,调开目光往马路上望了望。天已经黑下来了,但借着路灯的光,还是能看到梧桐枝头染上的一点新绿。
“那好吧,”她微一低头,“你明天巡逻的时候到行里来一趟,我给你带两个。”
董家乐也笑起来,满意了。
第二天,他来找她,带着自家的饭盒,米饭上盖着菜,有荤有素。
沈有琪尴尬,可他说要借用行里的炉子和蒸格热饭,她总不见得拒绝。
两人坐在银行后面弄堂里吃,就这么吃了几天,饭盒里的菜量一天天渐长,大概是他家里人猜到了点什么。
沈有琪觉得不好,董家乐却说得铮铮有词:“我们俩一起,可以多些花样,也不浪费。”
又过了几日,他请她去看电影,理由还是那一句:“反正就是这样的……”
在他简单的世界里,男人追求女人,两个人谈朋友,就应该这样。
沈有琪存心难为他,说要去大光明。首轮电影院的票价不便宜,且上映的都是美国好莱坞八大公司的西片。英语对白,他大多听不懂。
但董家乐不觉有异,一口答应,第二天傍晚便开着一辆德国摩托到银行门口,叫有琪坐进旁边旁载人的挎斗里。
有琪意外,问:“哪儿来的”
董家乐周到地回答:“是我一个同事的,我想着看完电影时间应该很晚了,就跟他借了来,到时候好送你回沪西。”
有琪尴尬,又觉得新鲜,穿着旗袍艰难地跨进去。
一路顶着风到电影院门口,董家乐见她头发都给吹乱了,照着小镜子整理,才意识到自己鲁莽,等下再这么吹到沪西,更不知成什么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