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知现在状态好不到哪里去,她下意识直了直身子,又清了下嗓子才去按接听,尽量让自己的语调平稳,“喂。”

叶杉青问:“还没下班吗?”

她低低“嗯”了声,依旧想敷衍了事,“可能还需要一会儿。”

叶杉青:“我也还在工作室,过会儿去接你。”

“不用了,”她语气急起来,“我……还不确定什么时间能结束呢,别耽搁你的时间……”

“……”

听筒里似是一声轻叹。

她听得不太真切。

静了几秒,那头的语气低沉不少,无比郑重地喊了她一声:“黎悦夕。”

鲜少听他这样一板一眼叫她名字,她自己也滞了滞,一时没发

出声音。

那头接着说:“十年了,你现在有自己的生活,有新的、亲近的朋友,我早就是你生活之外的人了,这些我都知道。”

他又叹了口气,接着说:“你不联系我,那我说服自己联系你。可你能不能别次次都只会对我说拒绝的话?你对别人也这样吗?”

“我……”

黎悦夕一时哽咽,心口扯得疼。

她不拒绝又能怎样?再把自己此时的处境全部说给他听,把他卷进来,平静的生活又因为她被搅得一团乱?

可他原本是那样闪闪发光的人,根本不用和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沾边。

她不能,也不想再连累他。

她吸了下鼻子,又紧了紧牙关,冷声冷调说:“对啊,你也说了,十年了,不论曾经我们多么亲密,多么了解对方,这十年来我们的生活轨迹不同、经历不同,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共同话题可言?”

“我们别再相互纠缠,相互为难了。”

话音未落,她眼眶里噙着的泪再也难忍,如联结的雨丝接连坠下。

不想被对面听出异样,只好将紧握成拳的右手放到唇边。

那只手被她咬得泛白又发紫,扭伤的痛感还在,这会儿和牙咬的疼交替,倒是勉强掩盖了些心口的疼。

听筒里是长久的沉默,她强迫自己镇静,想快点结束这段对话,“没事的话,我挂了。”

叶杉青这时吼了声,“不许挂!”

“黎悦夕,凭什么你说不纠缠就能不纠缠,我……”

他在继续说话,医院走廊里的呼叫器响起来。

走廊本就空旷,呼叫器的声响可谓刺耳。

这声音自然也顺着手机听筒传到了叶杉青耳朵里。

他吞下没说完的半句话,改口道:“我有事。”

没等黎悦夕反应过来,听筒里只剩“嘟嘟嘟”的挂断声。

她盯着屏幕上的叶杉青三个字看,眼泪再也止不住,闷头啜泣起来。

手腕好疼,心口也好疼。

痛感交替,眼中蔓延的泪就更多。

她自己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哭得累了,颊上泪痕也风干,就这么没精气神地耷拉着脑袋。

片刻,她伸手去扯自己左侧的裤腿。

那道被刀割伤的疤痕还显眼地横在小腿上,即便这么多年过去,再看见时,当时的屈辱和疼痛还是清晰涌现。

那时的绝望,是她自己也厌弃自己的程度。

只有叶杉青,什么也没问,安安静静给了她个坚实的怀抱,陪她痛快地哭了一场。

她望着这道疤,想到当时的画面,好不容易停下的眼泪又夺眶而出。

抽泣之时,双眼早已模糊一片。

身前晃进一道黑色身影,来人在她面前蹲下,掌心往她小腿的疤痕上覆盖。

温热触感顺着她皮肤蔓延,暖流微弱,却还是像沁入海绵的水,丝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