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冀昌低咳了一声,强压住心中怒火,故作镇定道:“镇北王世子得知陛下无恙,情绪激动乃人之常情,只是这诏书……“
“镇北王……世代忠义!”
站在段云枫身后沉默良久的王沐川忽然红了眼眶,他踉跄地出列,那眼眶红着红着竟流下一行泪来,王沐川看着段云枫不禁涕然泪下道:“世子段云枫更是大燕的中流砥柱,扶大厦之将倾,挽即倒于狂澜呐!此心昭昭,可鉴日月!”
说着,他重重地跪在段云枫身后,“我虽为一届文士,身无长物,但愿追随世子一道前往凤翔勤王,唯愿以身报效朝廷!”
李冀昌:“……”
段云枫:“……”
王沐川这番深情并茂的演讲让他都不由得愣了一下,恍惚间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自己是大燕孤忠的错觉。
好不容易等王沐川哭完了,李冀昌终于得以开口,他拔高了不少音量,“这诏书……”
“臣亦愿往!”
王沐川身侧的礼部侍郎也站了出来。
在王沐川这位极具号召力的老臣的带领下,原本已在朝堂寂静了许久的燕朝旧臣们犹如枯木逢源,纷纷爆发出了死灰复燃般的勇气与决心,仿佛在与自己的命运做最后一博,一个接一个地下跪请谏。
眨眼间,大半个朝廷班子都跪在了段云枫身后,晨昏的斜阳洒落在殿内,在他们与最前方的李冀昌之间刻画出了一道泾渭分明的阴阳界限,他们齐声喊道:
“臣等愿追随镇北王世子前往凤翔勤王!”
骤然沉寂的气氛中,
“好……”
“好。”
“好!”
李冀昌的半张脸笼在阴影之中,另外半张脸上挤出一个笑,肩膀也跟着抖动,他连说了三个掷地有声的“好”,眼珠转动,缓缓看向段云枫,两人相对而立,“那本王便在京都恭候世子凯旋,待陛下回京,本王便卸下监国一职,还政于陛下。”
他似乎彻底收敛了原本的心思,直至散朝李冀昌都未再提及迁都以及调任段云枫为汴州刺史一事。
散朝后,段云枫与手下的几位将领,以及王沐川一道走出京兆府,只见天际乌云密布,笼住了正日的太阳,隐隐有落雨之兆,凛冽寒风吹拂在人脸上,府邸两侧禁军铁甲森然而立,黑压压的一片,比乌云遮日的天象还要更加有压迫感。
段云枫正准备从长随手中接过马缰。
“段世子请留步!” 叫住段云枫的是李冀昌身边的一位亲信,他向段云枫扶手作揖道:“我家王爷在京兆府别厅备了酒宴,想为世子饯行。”
段云枫与身侧副将宋时裕交换了一个眼神,他还未开口……
“贤侄。” 李冀昌已在一队禁军的拥护下走了过来,他身后跟着的是如今统领皇城禁军的大将韩虎,韩虎身着银光铠,手持长戟,整个人魁梧地犹如一座大山。
李冀昌看着段云枫笑了笑,“不日你便要起兵前往凤翔,今日这饯行宴便当是看在我与你父亲相识一场的交情上,给我一个面子吧。”
段云枫身后的那支银枪卫队在由数千人组成的黑甲禁军的裹挟下,犹如一支河流汇入了汪洋。
“楚王这么说,好像我有多不情愿似的。” 面对楚军的威压,段云枫不动声色地笑了下,“即便是看在当日借道的情分上,这饯行宴我也一定会去,只不过……”
他扭头看向自己的副将宋时裕,“本来答应了今日要陪夫人去城郊的白马寺上香,现在恐怕只能让我这副将去跑一遭了。”
李冀昌捋着胡子,视线在宋时裕身上顿了片刻,笑着道:“自然没问题。”
段云枫看着宋时裕,“回将军府,告诉夫人,我中午不回去了……去京郊的路你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