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想躲在自己的小屋里哭个痛快。
方继亭便什么也没问,只是说:“好,我们回家。”
然后沉默地陪着她向家的方向走去。
电线杆上落了更多的麻雀,可那条红色的云已经渐渐散开了。
方宁就是在那一刻开始接受小舅舅再也不会回来的事实。
而接受,正是治愈的第一步。
沉浸在悲伤中的人有时会希望伤口永远疼痛,仿佛这样才能永不遗忘,才不算背叛。可伤口的愈合是并不完全以主观意志为转移的。
或许在不知不觉之中,又或者是因为某个契机,谁也说不清楚。但唯一能确定的是,时间的流逝总会带来许许多多这样的“不知不觉”与所谓的契机。
于是很多年之后,那里只会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作为纪念。
广播里,这首歌已经播放到尾声。
方宁在心里无声地向陈知骐告别。
再见了,小舅舅。
这次,是真的再也见不到了吧。
快到家的时候,方宁从哥哥那里要了几张纸巾。她暂时忍住哭泣,又把脸上的眼泪擦干,不想让爸爸和妈妈看到。家里的气氛已经很沉重了,她不想在这个时候成为全家的焦点,让所有人都再来费神安慰她。
如果实在忍不住,就在夜里偷偷哭吧,哭上几晚大概也就没事了。
方宁又吸了吸鼻子,整理好面部表情,这才对方继亭说:“哥哥,开门吧。”
方继亭将钥匙插入锁孔。
这时,房内忽然爆发出一声吼叫,接着是瓷器碎裂的声音,那声巨响掩盖了钥匙旋开锁窍的微弱声响。
两人一齐惊恐地向父母卧室的方向看去。Ρò②0②一.℃òм(po2021.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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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93陈年旧事(上)
方宁和方继亭去公园后不久,陈婉琴就下班回家了。方行健走到门边,接过她手里的包。
陈婉琴张望了两下,问道:“孩子们呢?”
方行健答:“去公园了。”
陈婉琴点点头,回到卧室坐在床头休息。她最近总是这样,凡是孩子不在的时候就躲在卧室里一声不吭地愣神,额际添了许多白发。
方行健倚在门边看了她一会儿,她也没有察觉。
于是他叹了口气走进去坐到她旁边,道:“婉琴,今天感觉怎么样?”
陈婉琴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像个锈掉的机器人:“你说什么?”
方行健又重复了一遍:“今天感觉怎么样?”
“还行。”
方行健又道:“要不今天还是我做饭吧?”
“没事,我可以做。”
“还是我来吧,你多休息休息。”
“……好,那明天我来。”
话音刚落没多久,她又开始愣神了,似乎根本没什么交谈的欲望。
方行健无奈,只得再找个话题。
“对了,金跃,方金跃,就我堂哥家的孩子,之前离过婚的那个,今年要二婚。但女方要求必须全款买房才能结婚,就想问咱们家能不能先借他二十万。我琢磨着和你商量一下……”
听到钱的事,陈婉琴才好像活过来一点儿,虽然说话时仍有些有气无力:“不行,咱家刚还完房贷不久,也就存了不到二百万。过几年继亭和宁宁结……结婚时都得用钱。”
说到“结婚”时,陈婉琴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停顿了一下。但方行健并未留意。
“可是,明后年拆迁款不就下来了吗?我老家那边买房便宜,那边四五十万就能买套二居了。女方那边死活就是要求全款买房,不然就不结婚,他们能借的都借了,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