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面大大小小无数擦伤，有石块割的、也有砂砾划的、还有热浪灼的，赤红一片，血迹纵横。

顾相思移开视线，有些看不下去。

江瑟同样收回视线，替她倒了杯温水，阮妤宁接过后，逼着自己喝了一点。

温热的暖流滑入胃里，多了些舒服的熨帖感，让她也平静许多。

镊子取出碎片、再用碘伏消毒的过程，漫长而细致，有火烧火燎的蜇痛感，从每一个细小的点散开，而后这些点蔓延着连成一片。

阮妤宁觉得整个脊背似乎都有一种滚烫的疼，偏她好像麻木，明明疼着却偏纹丝未动。

她只是忍不住想，顾朝辞该有多疼呀……

不论是前世还是这辈子，他会有多疼。

阮妤宁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涩意。

是不是早在她发现自己活不久时就该和顾朝辞分手？

是不是在裴项翡第一次威胁她的时候她就该答应。

是不是当她在半山腰有机会拿着匕首对准裴项翡的心脏时，就该杀了他？

悔恨、不甘、还有自责，缭绕在阮妤宁心口。

她忽然怀疑，也许自己重新来过后，找上顾朝辞就是一个错误。

“宁宁……”江瑟轻轻握住阮妤宁的手，将她从思绪里拉回。

阮妤宁回过神来，对她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轻声道：“我没事。”

她只是觉得，难怪总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其实最该死的人是她不是么？

大抵是看出了她情绪不对，江瑟站在阮妤宁面前，轻轻将她揽在怀中，清冷的声音缓缓道：“不要被被害者有罪论影响，错的从来不是你。”

阮妤宁把脸埋在她腰际，缓缓垂下眸子，一滴炙热的泪花滚落而下。

“瑟瑟，我宁愿…躺在里面的人是我……”

她欠他的已经够多了，却不论怎样挣扎，还是改变不了这样的宿命。

江瑟眼圈泛红，她轻轻抚了抚她的发丝，温声道：“顾朝辞一定也这样想。”

阮妤宁没再做声，江瑟轻声道：“寒冬之后，冰雪消逝，总会万物逢生、春满枝头。”

第561章

阮妤宁的伤势多是皮外伤，最严重的便是从高处坠落那一瞬，却也紧紧被顾朝辞护住。

所以伤势看着狰狞，却没有大碍。

处理好后，顾相思和江瑟帮她梳洗干净，换了套衣服，她这才折回到手术室外。

阮墨城一直等在一旁，除此之外，还多了一个男人。

周聿白姿态慵懒，带着几分懒散的倦意，双手抱怀靠在走廊的一处墙壁。

男人唇红齿白，一张俊脸如妖似孽，眉宇间尽是骨子里透出来的浪荡与狠戾，满身纨绔的气息偏偏让人移不开视线，不敢造肆。

听到阮妤宁的动静，周聿白抬眸瞥了一眼，视线落在阮妤宁身侧的那道影子上，当即顿住。

女人一张小脸未施粉黛，有一种柔和的白，她眉眼清冷，鼻梁挺翘，自带一种云山雾绕的疏离感，温柔却有距离。

察觉到他的视线，江瑟抬眸看去，四目相对，她也愣了几秒。

江瑟喉咙发紧，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同他碰见。

江瑟神色冷淡，很快便错开了目光，没流露出一丝多余的情绪。

周聿白嗤笑出声，一双桃花眼眼尾微挑，显得风流又放荡，只是这会，却无端显出几分狠意。

江瑟扶着阮妤宁走向手术间，同周聿白身旁经过时，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绊了她一下，整个人朝前跌去。

周聿白伸手拽住她的腕子，将人扯到自己面前。

“江小姐，好久不见。”